不过这时候说这些已经迟了,名片已经消失,她已经没有第二次交易机会了。
  “小雨?”看到程雨回来,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舍友有些惊讶,“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回来了?”
  “这边突然有点事,又回来了。”程雨一边说,一边拿起洗漱用品去洗手间,“我先去洗漱,跑了一天累死了。”
  室友觉得她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多想,翻了个身继续玩手机。
  很快,洗漱完的程雨躺到床上,宿舍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点光线透过阳台的窗户穿进来,朦朦胧胧的。
  程雨眼睛盯着床帐,怎么也睡不着。
  她今天确实有点太鲁莽了,要不是遇到那个出租车司机,恐怕她已经去了……
  等等。
  程雨突然反应过来,她慌忙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搜索宁合村这个地点。
  的确是有这么个名称,但是在上千公里外的其他省市,并不在玉城。
  一时间,程雨盯着手机屏幕,瞪大了眼睛。
  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店铺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她再回想那个出租车师傅的话,当时他说过,如果不是她说出了宁合村这个名字,他根本不会和她说那些事。
  也就是说,如果店主直接告诉她,袁筱筱在新阳村,那出租车师傅可能就直接把她拉过去了。
  她一个女生,单独去到那个村子,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程雨难以想象。
  回过味来,她只觉得浑身都是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哪怕她裹紧了被子也还是忍不住发抖。
  那么危险,还去吗?
  程雨迟疑起来。
  与此同时,新阳村35号。
  简陋的厨房内,老旧的煤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泽,眼角满是皱纹,皮肤黝黑的女人坐在煤油灯下穿针,她眼睛似乎有些花,穿了好几下也没穿进去。
  没一会,一个同样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走进来,把两个破碗扔到灶台上,发出啪的一声。
  女人抬眼扫向两个满满当当的碗,“怎么?那丫头还是不吃饭?”
  “可不怎的?”男人一屁股坐到女人身边木头墩子做的矮凳上,拿出一杆烟枪,撒上烟丝,在煤油灯上点燃,啪嗒啪嗒抽了两口,“我可算知道了,老王家怎么就愿意把这么个水灵丫头转手给咱们,感情是个倔牛,这脾气倔得哟。”
  “没事,再饿两天,等她没力气,咱就让儿子把房圆了,等她生了孩就乖顺了。”女人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穿不过去的在线。
  漆黑的地下室内,双手双脚被绑住的袁筱筱躺在角落的几根茅草上默默流泪。
  她其实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因为——她被卖了好几手。
  第一任买家对她还可以,但她八岁时,那任买家女人怀孕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又把她卖了。
  八岁,对于人贩子来说,她已经属于大龄了,能记事,没什么人愿意要。
  好在她长得好看,人贩子才愿意回收她。
  然后她被卖到了南方的一座山里,给一家人有脑瘫的儿子做童养媳,她记得,他们花了三千块。
  在他们家,袁筱筱活到了十六岁。
  期间她不是没想过逃跑,但跑一次被抓回来一次,抓回来就是挨打,她的两条腿都被打断过好几次,到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勉强走路,但稍微多走几步就疼,跑不了了。
  十六岁时,那家人本来是想让她和那个脑瘫结合,但那个脑瘫根本硬不起来。
  于是,袁筱筱再次被卖了。
  这一次她已经发育,而且长得也好看,很受买家欢迎。
  六万块,她被卖给了一个大龄单身汉,一个浑身充满了牛粪味道的农村老男人。
  因为腿伤了,袁筱筱跑不了,但她不想和一个陌生男人睡觉,于是她准备拼死不从。
  但这一任买家并没有逼迫她,他给了她一个单独的房间,并且还给了她一把锁,让她在他家安心住下去,只要不离开,他会等她愿意接受他的那天。
  为了她,老男人天天洗澡,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身上再也没有牛粪味。
  他会给她治腿上的伤,出门给她带山上新开的野花,摘最甜的果子,给她买漂亮的裙子,甚至给她带各种学习的书籍。
  除了放她出去,他做到了一个合格丈夫该有的所有标准,而且,其实他也不过三十多岁,不算特别老。
  袁筱筱在他家住了四年,期间他真的信守承诺,没有碰过她一次。
  就在袁筱筱心里快要松动的时候,一场泥石流,带走了正摘了果子准备回家送给她的男人。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袁筱筱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大门从外被暴力破开,她被以竞拍的方式,以八万的价格,卖给了村里一个人贩子。
  再然后,她被卖到了这座山村。
  第一任买家是一户姓王的人家,袁筱筱刚进去就砸了他们家新买的大电视,被打了一顿,然后又把他们家儿子的命根子踹了一脚,然后被卖到了这一家。
  这家人的儿子是个傻子,得要她配合才能圆房,所以这对夫妻打算让她自己软下来。
  袁筱筱双目无神,眼前一片黑暗。
  难道她的人生就是这么被卖来卖去吗?
  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