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火候和中途加酒,以及对鸡的翻面的时机把握非常关键,王敬和一丝不敢懈怠。
  反复加入八次花雕酒之后,王敬和最后一次盖上盖子,此时厨房里已经飘散着浓郁的鸡肉和花雕酒香气。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
  从昨天晚上六点到现在,刚好十个小时。
  四点十五分,王敬和关火,又等它焖了三分钟,才拿出干净的湿毛巾揭盖。
  揭盖的瞬间,王敬和皱起了眉头。
  香味不对。
  王敬和记得爷爷的花雕鸡,揭盖的时候那股突然爆发的香气宛若惊雷直冲天灵盖,而面前的这份鸡虽然香,但味道很淡。
  不过锅里的鸡卖相还是可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王敬和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
  汤中带着酒香,咸淡适中,还夹着点蜂蜜的微甜。
  他又拿起筷子,夹向鸡胸肉,火候掌握的还行,鸡胸肉很容易脱骨,然而刚塞进嘴里,王敬和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肉质偏柴,味道稀薄,与印象中细嫩鲜香的味道全然不同。
  紧接着,王敬和又尝了尝其他部分,只能说,味道还行,但只是普通的花雕鸡。
  失败了。
  肯定不只是腌制的问题,后面的步骤他忘了什么?
  王敬和颓然坐到灶台前,看向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陶罐,恍然间,他看到里面那只四仰八叉的鸡似乎正张大着嘴在嘲笑他。
  “你没有天分,根本不配当厨师。你连祖宗留下的店都守不住,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算了,放弃吧。”
  “重新找份工作,好歹能养活自己。”
  “现在关店,好歹留点体面。”
  “不!”
  王敬和突然猛地站起来。
  他喘着粗气,这时才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人在和他说话,厨房里安安静静,陶罐里的鸡也好好躺着,闭着眼,嘴巴也没张开。
  揉了揉突突直跳,生疼的太阳穴,王敬和靠在切菜台边,腰佝偻下来,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两耳光。
  “啪,啪!”
  两记清脆的声响在厨房里响起,他青黑的眼圈下顿时多了两道红肿的掌印。
  “废物!”
  深吸了一口气,王敬和又走向后院,他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途中踉跄了好几次,好险没有摔倒。
  重新抓了一只鸡,王敬和回到厨房里。
  此时陈河刚走进厨房,看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昨天回来时王敬和虽然看起来像好几天没睡的样子,但好歹有个人样,今天整个人就像漂浮的恶鬼一样,脸还又红又肿的。
  “敬和,你不会在厨房里待了一夜吧?”见王敬和整个人精神恍惚,还要去拿刀杀鸡,陈河生怕他把自己给砍了,连忙把鸡抢了下来,“审核员要后天才来,你先回去休息,可别他们还没来,你就自己先倒了。”
  “我要做花雕鸡。”王敬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陈河,却没有焦距。
  “我知道你要做,但现在这样肯定是不行的。这样,我帮你先把鸡腌制出来,你回去睡几个小时,然后再来做好不好?”陈河哄道,“后面的步骤我虽然不知道,但腌制步骤我还是很熟的,你之前在读书的时候师父教过我,我帮他做过几年。”
  一边说,陈河一边把王敬和推出了厨房,“听叔的话,先回去睡觉。”
  王敬和脑子此时有些慢,没怎么反应过来,直接就被推出了厨房。
  然后身后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王敬和在门口站了一会,自己也意识到现在的状态不太对,长久以来的疲惫不堪,让他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再一次操作。
  是得休息了。
  酒楼旁边就是王敬和的家,他晃晃悠悠地进了门,也没洗漱,直接躺在了床上。
  但明明从身到心都已经疲惫不堪,然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忘记了什么?
  为什么做出来的鸡和爷爷差别那么大?
  他是不是真的不配做厨师?
  要怎么才能保住酒楼……
  脑子里无数的问题像是在跑走马灯,在王敬和的脑子里回荡,最后化作深深的无力与自责。
  他睁着眼,目光落在漆黑的天花板上,想睡觉,却怎么也闭不上眼。
  要是爷爷还在就好了……
  谁来帮帮他?
  正此时,王敬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称——万物杂货铺。
  无数的信息凭空注入他的脑中,“万物杂货铺,可购……万物。”
  与此同时,他眼前场景变换,瞬间从家里的床上落到一个清幽的巷子里,这里色泽昏暗,却并不让人觉得压抑,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水汽,散发着让人轻松的味道。
  王敬和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耳朵里都是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顺着脑海中出现的信息指示往前走,停在一扇木门前。
  他没怎么犹豫,朝着木门伸手推过去。
  “铃铃铃。”
  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王敬和一眼看到门内的陈列架,他目光顿时被上面的各种古董奇珍吸引了注意力。
  他爷爷也喜欢收集古玩,所以他大概知道一些这方面物品的价格,但眼前这些,除了价值不菲,他再无其他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