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宁看着他道:“你若杀了他,恐怕不是我,而是姬钺要高兴坏了。”
  “这和姬钺有什么关系?”苗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昨天晚上是皇室的人?”又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迟疑道,“总不能是——”
  未尽的话却被谢怀宁的眼神打断了,他心中暗惊:“怎么会这么巧!”
  谢怀宁:“我也奇怪,怎么就这么巧。平日里锁在宫中,连宫门都难出的人,怎么昨天竟能到似云来的后院里去?”
  苗乌没好说那是自家新来的小丫鬟认错了人之后强行给人带去的,摸了摸鼻子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谢怀宁看着他道:“我来大夏宫中做医官,本来就是为了压制活死人蛊,现在既然蛊虫无法彻底抑制,宫中的药材我也都用过一遍,再留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
  苗乌惊讶道:“你想离开大夏?”
  谢怀宁:“若是一切正常,自然不想走。”
  苗乌原地踱了两步,若有所思:“所以你把你的小仆从赶走,也是为了叫他跟你撇清关系?”
  谢怀宁无奈道:“他跟我几年,虽然有不靠谱的时候,但平素也是尽心尽力,总不好叫他因为我,无辜害了性命吧?”
  苗乌怔怔看他,叹了口气:“你啊,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以前一个桑然,如今一个青竹,大难临头还想着这些……无用的仁慈!”
  谢怀宁没作声,只是眯着眼看着外面枝繁叶茂的梨树。
  许久,笑了:“所以若真的万不得已,还是像之前一样,要麻烦小舅舅你了。”
  第三十五章
  青竹在外面跪了一天, 最后还是苗乌出面,连吓带骗将人赶走了。
  人走的时候哭的眼睛都睁不开,塞来的银子也没肯要, 只回屋将自己的东西和积蓄收拾了,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谢府。
  苗乌好人做到底, 偷偷将银票藏在了他的贴身衣物里, 又暗中找了人盯着, 直到将人送出城看着他安顿下来, 这才算是功成身退。
  谢怀宁找了时间去了一趟叶府, 叶府的仆从已经对这个小少爷喜欢得如珠似宝的谢大夫铭记于心,见人来了,忙不迭地去后院通告。
  谢怀宁也早对叶府布局烂熟于心,问过叶鸣铮的所在之处, 甚至不用小厮带路, 抬步便朝院子走了过去。
  盛夏时节, 知了在树上叫的厉害, 没有遮蔽处的地方被阳光灼烧着,热的叫人头晕。
  树荫下,有一人一虎正靠着树干小憩,在他们身旁,几只木桶依次排列摆放在周围,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碎冰。大约时间过的久了, 那些冰小半已经化成了水, 但被风吹过, 依旧向四周辐射开丝丝凉意。
  谢怀宁还未走到树荫下, 刚刚靠近, 便被潮湿的水汽扑了满面, 他垂眸朝着叶鸣铮看了眼,感慨道:“小公子倒是会享受。”
  虽然说,贵族家中都有冰窖,现如今夏日用冰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能这样奢侈的倒地少见。
  叶鸣铮听到他说话,睁开眼仰面看他,看着他白皙的脸上被晒出的薄晕和额头细密的汗珠,眯着眼笑起来:“阿宁要是愿意住进叶府,我保证,就算将你整个冰窖搬空,府上也没人会去阻拦。”
  谢怀宁听着似乎有些心动,思索了会儿才惋惜地拒绝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还是不必了。”
  他走过去,摸了摸大黄的背脊,大约是摸得舒服了,它整个身子都懒洋洋的紧贴在地面上,粗壮的尾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在地面上摇摆拍击。
  谢怀宁看着那独眼虎困倦懒散的样子,开口道:“听说你之前曾叫人来我府上,将我的下人绑来府上问过话?”
  叶鸣铮凑到他的身边,像大黄一样在他的袖口蹭了蹭:“是。”
  谢怀宁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叶鸣铮想了会儿,倒真给出了个理由:“可是你看起来随时都像是不会回来的样子。毕竟你走的时候,谁都没法知道你得去向。”
  这一点谢怀宁倒是无法辩驳,毕竟之前怎样不好说,但是眼下他倒是真打算着离开的事情。
  叶鸣铮挑眉笑了起来:“而且如果我不把你的下人绑回来,我又怎么能等到你今天亲自上门?阿宁,我可还没想好你到底要让你答应我什么。”
  谢怀宁没想到他竟敢有脸说起这茬,无语地看着他道:“叶少爷不会指望我真的会兑现这越俎代庖的许诺吧?”
  “那是当然。”叶鸣铮理所当然,一双棕黄色的眼装着认真的森森冷意,“你的亲信言之凿凿,我是看在阿宁的面子上才放了他。阿宁要是不认,那就是你的那个小仆役说谎,好端端地颠倒主人是非。这样的恶仆,改明儿我就去叫人抓回来,拔了舌头给你出气。”
  虽说谢怀宁已经叫青竹离开了,但是眼前这位到底有些疯病在身,他也不好说对方若是存心找茬,青竹到底逃不逃的过。
  叹了口气道:“行了,我答应你就是。只不过只限定五日。五日之后,若是你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要求,这许诺便就作废。”
  叶鸣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有些不满:“阿宁只是答应我一件事,却又设定那么多限制条件。又要合心意,又要不违规,还要五日内,好没道理。”
  谢怀宁瞥他一眼:“你若不要便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