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与我讨论这个吗?”
  谢怀宁侧过头淡淡瞥他一眼:“他是大夏太子,日后便是大夏的天子,景仁帝作为天子,娶了多少后妃,孕育了多少子嗣,不用我数给你听吧?年轻时候的春风一度,比春.梦还不值钱,太阳升起,这些事情便就该了无痕迹了。”
  苗乌在似云来什么没看过,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谢怀宁垂眸思索了会,道:“就定在景仁帝大寿罢。到时候,还要小舅舅你帮我一个忙。”
  第三十八章
  晏行舟从谢怀宁那里出来, 却没有立即回宫。他在合意楼要了几坛子酒,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便是一夜,醉的几乎人事不省。
  第二日晏凤珣在朝堂上并没有看见人。
  虽说晏行舟一直无心政事, 但是这样不明不白地缺席早朝却也前所未有。
  察觉到了些许异常,晏凤珣下了朝直接去了趟初阳宫。
  抬手阻了门口粗使太监的通报, 走进大堂, 见惯在晏行舟身边伺候的大太监一脸焦急地在宫里来回不停转悠, 问道:“九殿下人在何处?”
  大太监一抬头, 见是晏凤珣来了, 连忙跪地行了个礼。听着他问话,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回答道:“主子昨天下午便出了门,一直未归, 奴才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晏凤珣眸色渐沉, 这实在不像是晏行舟的行事作风:“他离开时未说什么?”
  大太监回忆了片刻, 道:“倒也未说过什么特别的, 只是念叨了两句谢吏目该是到了销假的日子了。”
  晏凤珣定定了看了会儿那太监,没作声,转身便走了。
  换做别人,可能对晏凤珣的情绪变化并不敏感,但汪寅却是对自家主子这几天的反常了然于胸,他跟着他出了初阳宫, 小心问道:“这九殿下总不会留在谢吏目的府里——”
  晏凤珣垂着眼皮扫了他一眼, 面色未变, 斩钉截铁:“不会。”
  汪寅愣了愣, 见晏凤珣的确不像是顾虑这个, 迟疑道:“那九殿下这彻夜未归是……”
  晏凤珣步子微顿, 随即吩咐道:“准备一辆马车,若一个时辰后他还未回宫,直接派人去一趟合意楼看看。”
  汪寅点点头,说了声“是”。
  回到东宫将手上紧要的奏折批完,日头已经高悬。晏凤珣摊开另一本太傅呈上的奏折,见里面老生常谈的恳请太子选妃一事,皱了皱眉头,将折子合起来扔到了一旁。
  搁下笔,再看其他未处理完的政务也没了心思,起身道:“什么时辰了?”
  汪寅递了杯茶过去道:“已快午时了,殿下可要传午膳?”
  晏凤珣摆了摆手,问:“初阳宫有消息吗?”
  汪寅摇头:“还未。”
  话音未落,却听外面一阵小跑声,将茶杯放到桌上,过去和来报的小太监耳语两声,点点头,又转身同晏凤珣道:“太子,九殿下回来了!”
  晏凤珣拿起茶杯坐了回去:“汪寅,你去一趟九殿下住处,就说我让他一同过来东宫用膳。”
  汪寅为难道:“这恐怕……”
  晏凤珣抬眼:“怎么?”
  汪寅走过来解释道:“刚才在初阳宫守着的小太监过来说是九殿下似乎喝了一夜酒,现在情况不太好,正在休息呢。”
  *
  晏行舟虽然酒量不算拔尖,但是他心思活络,酒局之中他从来都能全身而退,未曾有醉到这个份上的。
  醉倒之后倒是短暂地忘了忧,但白日醒后却是头疼欲裂,身不如死。
  他回到宫里又倒头睡了会儿,最终却被喉咙间的干灼之意渴醒,喊了两声太监名字唤他倒水,未多会儿,听得一阵沉缓的脚步声走进,水杯被一只裹了四爪金龙蟒袍袖子的手递了进来。
  混沌的意识仿佛被一杯冰水临头浇下,晏行舟陡然坐了起身,将床幔撩了开来看着来人,哑声喊道:“三哥?”
  晏凤珣眯着眼低头看他。
  晏行舟贵为皇子,又是个潇洒不羁的性子,他想要的总能得到,便是得不到,也从不苛求纠结,他还未见过他如此的失意颓废的模样。
  未能消散的浓郁的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将他的眼睛都染得微红,晏凤珣沉默了好半晌,才问道:“因为谢怀宁?”
  晏行舟和晏凤珣对视,突然感到了一阵狼狈。他苦笑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这么明显?”
  晏凤珣道:“不然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你彻夜买醉,甚至缺了早朝。”
  晏行舟沉默了片刻,走到了桌子旁,许久才道:“怀宁说他要成亲了。”
  晏凤珣眼睫猛地一颤,原本微微垂下的眼皮抬起,素来冷静无波的眼瞳失去了该有的稳重,盯着晏行舟的背问道:“成亲?”
  但晏行舟却因着自身的低落没发现他的异常,叹了口气道:“他说遇见了喜欢的人,不日便会去对方府上求娶。”他犹豫了下,所谓的春风一度毕竟是谢怀宁的阴私,无论是真是假他也决不能说与第二人听,只将情况简单说道,“我原以为他只是知晓了我的心意,随口说的糊弄我,但是瞧他模样却又不像。也许他是认真的。”
  “这不可能。”晏凤珣忍不住打断道。
  “有什么不可能?”晏行舟问,“纵然他遇见心仪之人是假话,可是他也是有官阶的男人,想要娶妻我还能用皇子的身份硬拦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