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渝认真了些,“再来。”
  他们你来我往,各自有输有赢,可谓棋逢对手,不知不觉天都黑了,直到保姆来叫他们吃饭,两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钟渝坐得腿麻了,起不来,贺云承先是嘲笑了他,后又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钟渝心不在焉地吃饭,脑子里不自觉地复盘刚才的棋局,除了最后一局和棋,他们的胜负几乎对半开。
  他对贺云承有了些改观,下棋最考验耐心和逻辑,还要讲究心理战术,在双方棋术相当的情况下,不仅要预判对手的想法,还要能够从心理上压制对方,才能取得胜利。
  贺云承其实很聪明,逻辑清晰执行力也强,只不过大概率没用在正事上,所以显得他很浪荡纨绔。
  这也是他们肉丨体之外,第一次有真正意义上的精神交流,并且意料之外得很愉快。
  睡前,他们结束了一场亲密,钟渝照例起身,可步子还没迈出去,贺云承抓住了他手腕。
  贺云承眸光深邃地注视着他,温声说:“留下来吧。”
  或许是今天氛围很好,又或许贺云承这刻的眼神实在动人,拒绝的话竟说不出口,钟渝垂下眸子犹豫了几秒,话音很轻:“就今晚。”
  贺云承轻笑,对着他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钟渝躺了进去,双手十指交叉,习惯性地放在了身前。
  贺云承俯身过来,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个蜻蜓点水的轻吻:“晚安。”
  钟渝呼吸滞了一秒,心底泛起丝不太自然的情绪,面上却依旧平静。
  “晚安。”他说。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变了?他迷迷糊糊地想,努力地想理清楚,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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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八月行将过半,温度稍微降下来些,一艘国际豪华邮轮近期会在港口靠岸,贺云承想趁没开学,带钟渝来场短期邮轮旅行。
  “要劳逸结合知道吗?”他是这么说的,“你暑假里都在学,神经一直绷着,人在疲倦的情况下学习效率会大大降低,等到开学了更累。”
  钟渝觉得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也不能太放纵自己,便和他讨价还价:“最多五天。”
  “行吧,五天就五天。”贺云承妥协,不过这样算下来,他们顶多在船上呆三天,毕竟还要预留来回的时间。
  出发前他带钟渝去逛街,要给他买衣服。
  钟渝自己的衣服以舒适为主,都是些简单的棉质t恤、衬衣牛仔裤,符合他学生的身份,但不适合豪华邮轮那种场合,能上船的人非富即贵,何况到时候还会有邮轮派对。
  贺云承不喜欢逛街,以前也只陪elsa和他妹妹逛过,衣服一般情况下也是商家直接送上门给他选,但对象是钟渝,他竟表现出了难得的耐心。
  相比之下,钟渝就没那么有耐心了,当店员在贺云承的指示下,拿出第五套衣服让他试的时候,他的耐心达到了阈值上限。
  “贺云承,你是小女孩吗?”
  贺云承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直到钟渝说“我不是你的洋娃娃”,他才反应过来。
  他原本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托着下巴注视着钟渝,闻言稍微直起腰:“不喜欢这身吗?”
  他别的本事不说,但审美一直都在线,钟渝穿着也很好看,为什么不喜欢?
  店员心里一直在猜两人的关系,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此时见气氛不太对,于是立马发动夸夸技能,笑着对钟渝说:“先生您皮肤白,身材又好,这身穿在您身上一定非常好看,刚才那几套也都很适合您。”
  钟渝吸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想试了。”
  贺云承明白了,站起身:“那走吧。”
  店员愣住:“那……”
  “刚才那些都要。”贺云承说着,把卡递了过去。
  今天李岩没跟着,贺云承自然也不会自己去拎购物袋,商家稍后会打包好送到家里。
  贺云承又拉着钟渝转了几家奢侈品店,想给他买搭配衣服的饰品,不过看钟渝兴致缺缺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选。
  钟渝物欲一向不高,但看贺云承花钱如流水的样子,不免好奇他到底有多少钱。
  他问了出来,贺云承想了一会儿,说:“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钟渝挑眉,“是太多了的意思吗?”
  贺云承也不避讳他:“我父母离婚的时候,有一部分股份不好分,就划到了我名下。还有家族里一些杂七杂八的信托基金,加起来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并且因为父母双方都觉得亏欠他,所以在经济方面对他格外宽容,他成年之后,就能自由支配财产了。
  总之只要他不乱作,家里不破产,他的钱永远源源不断。
  钟渝了然,他们家那种体量的大集团,每年分红的计量单位是亿,即便只占很小的份额,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而且从他以前的话中,他在美国的外祖家也是富豪,两边的家族信托加起来,数额巨大到贺云承自己都不清楚也不足为奇。
  换句话说,贺云承就算当一辈子废物,也有的是花不完的钱。
  人生而平等,有时候只是一句笑话。
  很快到了登船那天,钟渝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庞然大物,目测足足有二十几层楼那么高。他们房间在位于高层的套房,室内装修的豪华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家五星级酒店,落地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真正意义上的海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