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段骁恩发了消息后,他搭四点半的航班回了上海。
  几乎没有什么时间休息,他只来得及回家把休闲装换成西装,就匆匆赶去见面地点。
  “佟先生,有段时间没来了,还是老样子?”老板刚好看见他,过来打招呼。
  佟知隽从前身边狐朋狗友众多的时候,来这里还算频繁,所以与老板比较熟识。
  他看了一眼时间道:“今天不是,3022约了人。”
  老板了然:“那佟先生请。”
  当佟知隽上楼,敲响包间的门时,里面传出了一个女声:“进。”
  一推门,一个穿着颇有些华丽的小裙子的女生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捏着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小包,她笑得很甜:“佟少,请。”
  佟知隽愣了一下,伸出手:“你好。”
  他本想虚握一下就好,她却多握了两秒才松开。
  这种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你好,我叫周夕辞。”她自我介绍道。
  佟知隽落座,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犹豫了一下道:“冒昧问一下,你成年了吗?”
  周夕辞看起来太年轻了,着实不像是一家公司的管理层。
  “我十八岁。”周夕辞微微一笑。
  此话一出,佟知隽立刻想起来,他还真见过周夕辞。
  地产行业龙头王家老太太过寿的时候,他曾在王老太太的寿宴上与周夕辞有一面之缘。
  那时候他读大学,周夕辞大概小学还没毕业,个子不高,婴儿肥还没褪,一张小脸肉嘟嘟的,被他爸爸周泽领着认人。
  见到佟知隽,小周夕辞把吃了一半的棒棒糖举起来,口水还挂在上面亮晶晶地闪着光,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知隽哥哥,你好帅啊,我可以请你吃棒棒糖吗?”
  彼时佟知隽脸一僵,正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就被周泽打了个圆场给解救了。
  短暂的回忆让佟知隽有些清楚了他能被馅儿饼砸中的原因,他有些尴尬。
  “原来是周家的小姐。”佟知隽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周夕辞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原来知隽哥哥还记得我。”
  佟知隽并不打算与她多寒暄,心中默念三遍“只要我不尴尬”,随后将他在飞机上赶出来的后面几期的台本交给周夕辞看。
  “我们本来没有台本,比较随性,不过既然周小姐有意向赞助,我只能将可能会出现的几种情况列出来,如果周小姐对植入广告有什么需求,我们可以沟通。”
  周夕辞还等着佟知隽问她千山是谁做的品牌呢,没想到佟知隽直接进入正题,嘴里的话不情不愿地吞回肚子里。
  “知隽哥哥,我什么也不需要看,我只是想赞助一下,支持你的事业。千山是我自己的品牌,跟我家里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是乱花家里的钱。”他不是不问吗?那她自己主动说出来好了。
  佟知隽有些无语,他又不缺钱,需要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儿来支持他的事业?
  剧组穷,只是因为他不打算投入那么多。
  拉赞助是商业行为,但周夕辞这种不计回报的赞助,意义可就有点儿不一样了。
  他沉默半晌,道:“我们是在谈合作,称呼还是别太亲昵。”
  而且本来就没什么好亲昵的!佟知隽的内心在抓狂。
  周夕辞微怔,随后从善如流道:“好的,佟少。总之,明天我会叫人将赞助商品准备好,综艺后半季开拍之前,财务会把二十万打到节目组用的卡上,麻烦佟少留一下卡号。”
  佟知隽一头雾水……他刚刚有答应周夕辞接受赞助了吗?怎么就快进到走账环节了?
  二十万,无论对他还是对周夕辞来说,可能都不够买一套西装或者礼服,但对于一个穷得只有摄像团队和剪辑团队花了大价钱的剧组来说,足够一下子“富”起来。
  这个赞助,他可以接受。
  但是相对的,他肯定是欠周夕辞一个人情了。
  人情债不好还,佟知隽只好委婉拒绝:“周小姐,我想我对于赞助的需求并不急迫,所以需要再考虑考虑。”
  “不急迫吗?佟少的言行多少有点自相矛盾。”周夕辞笑道。
  佟知隽瘪了瘪嘴,内心长叹一口气,然后说:“节目穷的基调已经定下了,我想拉赞助,但不是非有不可。”
  周夕辞见他油盐不进,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佟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是因为喜欢这个节目才想为它花钱,赞助是其次,重要的是我希望这个节目更火。”
  佟知隽:“……”
  周夕辞继续她的表演:“我是伊春人,从伊春这种小地方走出来,真心希望有宣传到家乡的节目能够更好。”
  佟知隽心说胡扯,她爸是东莞人,她妈是上海人,服装行业发家,她是哪门子伊春人?精神伊春人?
  “周夕辞,”佟知隽颇有些严肃地叫了她的名字,“我们并非熟人,若是想合作,就拿出诚意来,着实是不必说一些没用的来消遣我。”
  “消遣”这样的词可就有些严重了,佟知隽以为这样就能劝退周夕辞,不想她只是悻悻地从手包里抽出一张名片,一副被识破的表情:“既然如此,那明日就由千山的营销部与节目组对接吧。”
  佟知隽接下名片,点了点头。
  只要不像周夕辞这样拿赞助当儿戏,是谁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