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没问题,但是我不好意思,这样的日子里,让你做别的,有些不礼貌。”段骁恩说。
  明天是佟丰年的忌日,依照段骁恩对佟知隽的了解,想也是一边要送他,一边愧疚在这样的日子里对着别人笑得那么开心。
  所以还是不要让佟知隽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了。
  佟知隽勉强找到一个可以称得上是轻松的表情:“很好,现在拒绝我的时候学会说理由了。”
  段骁恩换好拖鞋,大步流星走过来:“又开始算旧账了是吧?”
  佟知隽看到段骁恩冲着他伸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头:“我没有!我在夸你!”
  “嗯,夸我。”段骁恩阴恻恻笑着逼近,但掩不住眼底的温柔。
  佟知隽向后靠,一个不小心,被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地向后倒。
  他晕乎乎地放弃了挣扎,正想着自己今儿这算不算是“流日不利”,腰上就一紧,被段骁恩双手掐住。
  段骁恩稍稍往回一带,佟知隽就重新稳住了脚步。
  余惊未消,隔着薄薄的衬衫,佟知隽能感受到段骁恩手掌的温度,但下一瞬,段骁恩就收了手。
  “刀呢?我把苹果派切一下……因为明天要进组,所以给你做点好吃的。”段骁恩说。
  佟知隽的衬衫从裤子里松出来一些,稍微有点乱,他动作迟缓地整理着,心想,哪里是衬衫乱了?明明是心乱了。
  对于段骁恩的问题,他没有作答,只用手指了一下刀架,怕一出声就会暴露自己的慌张。
  而段骁恩那个关联词,佟知隽也一时没有搞懂因果关系在哪儿。
  段骁恩直接在厨房洗了手,切好之后拿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盘子,一人一块扇形的苹果派。
  金灿灿的苹果派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佟知隽心里还想着方才的小插曲,大脑里灌了浆糊似的,甚至忘了道谢,神游着尝了一口,思绪才被拉回来。
  “余天星要是有你这个手艺,真的了不起!”佟知隽弯起眼睛,叉子一不小心碰到了鼻尖,鼻尖也亮晶晶的。
  段骁恩看着佟知隽的鼻尖,有那么一瞬失神,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克制住自己那些隐秘的冲动。
  “当初拍广告时候,谁也没想到我会做饭这个技能有多大用途。演我姐姐的那个演员完全不会做饭,她已经提前被导演发配去学了。”段骁恩笑着拿了张纸巾递给佟知隽。
  佟知隽也跟着笑,但是没有说话。
  他最近常常这样,明明可以接得上的话,却忽然没了力气说些什么。
  段骁恩能感觉到他很累。
  “晚上要打会儿游戏吗?我明天的飞机不太早,可以陪你玩会儿。”段骁恩试图找个借口陪陪他。
  人是群居动物,当陷入失去亲人的低落情绪中时,陪伴就是一剂良药。
  但是佟知隽拒绝了:“我可能会早点睡,明天去祭拜的人很多,我怕没精神。”
  段骁恩还想说些什么,门铃忽然被按响,是佟知隽的外卖到了。
  “我只点了一份,算上苹果派,够我们一起吃,”佟知隽拿了外卖回来,“段哥,你还下楼吗?”
  “那我就不再做别的菜了,一起吃吧。”段骁恩眨了眨眼,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
  他其实很想跟佟知隽说一些鸡汤,或者鼓励他振作一些,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合适。
  佟知隽不是喝得下鸡汤的人,他不喜欢说教,更喜欢用心感受。正如赫拉克勒斯找到热爱的工作让他打起精神,如果换做是一个人对他进行说教,他肯定就不会认同。
  更何况,段骁恩想避免跟佟知隽的关系过于密切,又不想疏远他,只能在平时的接触中学会适可而止。
  最后,段骁恩还是没有陪佟知隽打游戏,吃过饭后一起看了一集《怎么忽然倒了霉》,便回了楼下。
  一层楼板之隔,他们心思各异着入睡。
  佟知隽梦见了傍晚发生的事情,起初一模一样,后面却截然不同。
  段骁恩问他要不要打游戏的时候,他同意了。
  他们玩了一个双人游戏,游戏中的角色是一对夫妻,佟知隽觉得段骁恩玩女性角色有些违和,于是主动选择了妻子的角色。
  游戏里的夫妻一起打怪升级,一直玩到深夜,他们都困了,却还意犹未尽。
  由于段骁恩累了,佟知隽就叫他留下一起睡。
  段骁恩答应了,于是被佟知隽拉到主卧。
  佟知隽笑吟吟地说:“如果我们一起睡,你还会害怕黑暗密闭的空间吗?”
  梦就到这儿,佟知隽被自己这句话惊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窗帘外隐约有一丝光亮。眯眼看了一下手机,才不到五点。
  佟知隽被这个梦扰得睡不着了,于是起床洗漱。
  洗手间的窗比较高,微微抬头可以看到窗外是灰蒙蒙的雾蓝色。
  原来还没日出的时候,天也可以如此苍茫。
  佟丰年一周年忌日,除了佟家人,还有华佟的生意伙伴会去。
  上午他要先回半山别墅,下午全家人一起去陵园。
  佟知隽平时开的车说不上招摇,但暗红色的颜色显然不妥,于是换了一辆黑色卡宴。
  心情不太好,他不想与人同乘,于是他自己开车,钟天泽开另一辆车跟在他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