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骁恩用力回握,却不知如何作答。
  他不是不知道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但是他不习惯这样。
  或者说,就是因为习惯了隐忍克制,才会对自己本身毫不在意。
  “当你被指责时,可以像春节那会承认自己的性向一样,大声说出你自己的想法;当你被误解时,可以不顾面子地解释清楚;当你被不尊重时,也可以自己维护自己。你不是做不到,你只是担心会被批评,可是那不是自私也不是卑劣,你既然没有做错,那就不许让步。”说到最后,佟知隽带上了一点命令的口吻。
  段骁恩微怔,佟知隽继续说:“你不用再害怕被打骂,不用害怕被关起来,也不需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不合格的儿子,你不是父母的附庸,你就是你自己。如果你觉得难以克服,我可以陪你在开着门窗的明亮屋子里入睡,如果你家人又来找你,我也可以陪着你逃走,无论到什么时候,有我站在你身后。”
  这话说得很直白了,段骁恩感动得无以复加:“我会好起来的,迟早。”
  其实段骁恩道理都懂,他看过无数电影,读过无数书籍,每一句异常能激荡他内心的话语都让他格外喜爱,对自信勇敢刻骨铭心,但是最后他还是变成了一个在沼泽里寸步难行的废物。
  他不缺任何话语引导,他缺少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确切地告诉他可以怎样怎样,而不是依靠文字去慰藉不安的内心。
  佟知隽听他语气分外坚定,便知道这次是真的没问题了。
  被pua的人本就会陷入自我怀疑,只有适当施加道德压力地劝导,才可以让人清醒过来。
  但凡段骁恩能够意识到佟知隽付出了什么,就会唯恐辜负他一片苦心,然后顺理成章做出改变。
  佟知隽赌的就是自己对段骁恩来说,是否有那么重要。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这天晚上,他们依旧在酒店住同一张床,佟知隽没有再听到段骁恩的梦话了。
  可以说是药到病除。
  但是佟知隽依旧没睡好,天还没亮,他就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的各种鸟叫。
  鸟叫声或清脆悦耳,或洗脑烦人,但是没办法,他们自己挑的地方,酒店绿化太好了,吸引鸟儿也正常。
  等段骁恩起床后,佟知隽说了这事,萌丧萌丧的表情把段骁恩逗笑,解释说:“有可能是小嘲鸫,这种鸟很吵的,会模仿各种鸟儿的叫声。”
  佟知隽喝了一口咖啡提神,“太损了,没有鸟德,害我误以为是好多鸟吵闹,它是甩锅大师吗?”
  “小嘲鸫拍了拍你,并叫了一声小机灵鬼。”段骁恩笑说。
  佟知隽的微信拍一拍设置成了“并叫了一声小机灵鬼”,段骁恩是知道的。
  “我拍了拍小嘲鸫,并骂了一句白莲花。”佟知隽撇撇嘴。
  “跟鸟置气,怪不得你是小树懒,”段骁恩抬手把佟知隽的呆毛按倒,“小动物之间有矛盾嘛,很正常。”
  “嘁。”佟知隽笑嘻嘻地把空了的咖啡纸杯丢掉,找出防晒霜来。
  段骁恩之后要拍戏呢,晒伤了就麻烦了。
  日头正盛,他们兜兜转转来到了当初那个剧场。
  今天剧场没有演出,关着门,他们也只是路过看看,却在将要走时被叫住。
  原来老板在这儿,恰好看见他们。他记得段骁恩,于是请他们进去。
  阔别许久,老板关切地问了段骁恩的现状,得知他在中国做演员,还很感兴趣地问他有没有什么作品。
  段骁恩笑着用英文说:“之前演的那些你应该不方便看,没有英文字幕,如果你想看的话,之后有一部电影,七月份在中国上院线,可能会配音英文版在美国上映吧,但是会更晚一些。”
  “啊,如果我能看了,一定会去支持。”老板拍了拍段骁恩的肩膀。
  老板是个很浪漫的大叔,他喜欢看各种表演,又对中国十分好奇,所以当初段骁恩来的时候,他非常开心,而段骁恩与他告别的时候,还失落地喝了很多酒。
  叙旧好久,老板又兴致勃勃地带他们参观剧场。段骁恩走后,这里重新装修过,模样变化不大,但是设施换成了新的,还挺漂亮的。
  “曾经上学的时候,一旦毕业了,学校就会装修,让毕业生各种羡慕,属于是打不破的魔咒,没想到到了你这,你一辞职,剧场就翻新了,未尝不是一种装修魔咒在职场的延续。”佟知隽对段骁恩说。
  段骁恩笑了:“看来你就是毕业后学校装修的小倒霉蛋?”
  “没错,是我。”佟知隽故作深沉地叹气。
  在剧场玩够了,他们又四处闲逛,玩了许多天,才飞回上海。
  尖叫tv慈善之夜快开始了,今年佟知隽和段骁恩也收到了邀请,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关于慈善捐款相关的所有工作,佟知隽都交给了同事,没过多插手,所以今年可以在晚宴自由活动。
  回到熟悉的家里,郁川野把段骁恩的衣服送来了。
  随着《不见硝烟》预热,预告片和各种剧组花絮不断放出,段骁恩虽然少不了人黑,但是热度飙升,不缺人慧眼识珠觉得他会爆,所以这次大牌高定都格外好说话。
  佟知隽倒是不用人操心,他的正装只有少数大牌成衣,多数都是定制,绝对不会丢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