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这头的男人冷言冷语道:“你放心,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情,这次打过来是想告诉你,孩子它昨晚进我梦里了,它说爸爸,我好痛,你抱抱我,你抱抱我爸爸……”沈雾远粗喘了口气停了停,深邃的眼眸颤动着,好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金楚曼,你这一生都不配再做母亲。”
  恶毒的诅咒仿佛耗尽了男人最后的力气,他将手机开了免提,丢进了沙发上。
  低下头,被车轮磨出厚茧的掌心捂住脸,压抑地流着眼泪。
  “啊!!啊!!!!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金楚曼的嘶叫声从手机里传来,然后是一通乒铃乓啷的声音。
  她好像摔倒了,痛呼了一声,又嚎啕大哭了一阵,最后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女人低泣道:“我不会回头的,庄天佑,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为什么不能互相放过彼此?”
  沈雾远心想:是啊,你为什么不能换个手机号,他这边打不通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这几天一直想去因尼城看看,听说那里的风景很美。”沈雾远决定提醒一下这个笨女人。
  金楚曼果然紧张了起来,吓得拔高了音量:“你想做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因尼城的?”
  沈雾远从掌心里抬起发红的眼睛,哑声道:“你忘了我认识电信局的朋友?想要定位你的手机,轻而易举。”
  金楚曼啪得一下挂断了电话。
  这下总记得换手机卡了吧。
  沈雾远听着那边嘟嘟嘟的声音,直起身,神色恢复如常,平静的脸上哪还有半点伤心难过的影子。
  电信局朋友是编出来的,定位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完全依赖资料,不过吓吓金楚曼还是足够的。
  小a:【给金楚曼打电话,完成度:3/10】
  从他来这边开始,已经是第三次通话了。
  金楚曼回回的表现都很歇斯底里,但是沈雾远隔天打开她,她又会自虐一样的接起来。
  沈雾远每次受到她的魔音摧残,都恨不得立马把电话挂了。
  这哪里是在报复金楚曼,分明就是在折磨他自己的耳朵。
  *
  夜晚降临的很快,明明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皓日当空,到了晚上却是大雨瓢泼,雨水从窗户缝隙那漏进来,墙皮因为受不住冲刷而脱落下一块。
  沈雾远不得不划着轮椅,用小铲子将原来的密封胶刮掉,重新填入了更为耐候型的玻璃胶。
  又把脱落的墙面重新粉刷了一遍。
  弄好这一切后,肚子里饿得厉害,他给自己泡了碗面,抱着坐在轮椅上边看电视边吃。
  墙上的钟表在缓慢走动着。嘀嗒、嘀嗒,极富有节奏感。
  沈雾远将电视的声音调得很小,一直在留意门那边的动静。
  敲门声很快响起。
  咚咚咚,极有礼貌的三下轻叩。
  沈雾远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冷淡地收回视线,捏着塑料叉子往嘴里送了一口面条,不紧不慢地管自己吃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在一段时间的沉寂后,门外人又锲而不舍地敲起来。
  沈雾远皱了皱眉,将方便面桶放在桌上,划拉着轮椅来到了门边。
  当他将门打开,首先看到的是其中一人拖在地上的行李箱。
  一个黑色的,爬满了雨珠的大皮箱。
  沈雾远的眼神在看到皮箱时微微沉了沉。
  他撩开眼皮,面色不虞地打量起了两位不速之客。
  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抓着皮箱的高个很壮实,肩膀宽得几乎能抵得上大半扇门,穿在他身上的雨衣好像小了点,只堪堪遮到膝盖,小腿的衣服和鞋子都被雨水彻底浸湿,甚至他皮鞋的鞋缝里还在往外渗水。
  旁边比他矮半个头的青年也不是特别瘦弱,有着薄薄肌肉的手臂上纹着一个黑色十字架,五官帅气,说话的声音很干净:“我和哥哥刚来这个城市,对这附近不熟,能不能在您的屋子里借宿一晚?”
  “滚开。”男人并不希望平静的独居生活被任何人打扰。
  沈雾远收回视线,划着轮椅往后退,就要关上门。
  “等一下,”矮个子青年急忙抵住了门,“我们可以付住宿费,不会白住你的。”
  沈雾远盯着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这是要发怒的征兆:“手拿开!”
  青年焦急地拿胳膊肘顶了下身后的兄弟,“哥,掏钱!”
  大个子立刻从雨衣里摸出一沓纸币,放在了沈雾远的膝盖上。
  沈雾远耷拉下眼皮看了眼实实在在的钱,脸色稍雯,“按人次算。”虽然松了口,但是他根本不满足于此。
  青年立刻笑了起来,“没问题。”
  于是大个子又摸了一沓,递了过来。
  沈雾远将钱握在手里,划着轮椅转了个弯,带着两人往电梯走。
  大个子的箱子似乎很沉,拖到一半的时候轮子被压坏了。
  皮箱重重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很闷的声响。
  青年立刻紧张地看向在前方带路的轮椅男人。
  但是显然,男人对这边的动静并不感兴趣,他始终都没回头,也没有任何要过问的意思。
  青年悄悄松了口气,跟身后的大个子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静悄悄抬上皮箱,继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