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摸到脸颊,触及一手冰凉。
  忽然,一道白影坐到他的面前,一只手贴着他的手拂去脸颊上的泪水,栖华愁眉不展道:“怎么哭了?”
  或许是共情太深,宁忘一看到他就回想起梦中临死之前那张凉薄无情的脸,瞬间泪如泉涌。
  栖华轻轻把他揽入怀中,手掌在他后背轻拍着安抚。
  宁忘埋在他胸口轻嗅了嗅,痛苦地闭上眼睛:这明明就是属于迟归的气息。
  在最后的片段里,栖华的一缕残魂进入栖华笔,随栖华笔一起掉落在神音谷。
  如今万年过去,栖华的一缕残魂已然形成执念,只为等待着有人能进入他的幻境,重写过往。毫无疑问,迟归就是被他选中的人。
  但是,过往要怎么重写才能符合栖华的要求。系统只来得及告诉他关键剧情,却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时,栖华捧起他的脸,温柔的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眼里的爱重非常,情义绵绵。较真起来,他们是昨天第一次见面,却像是恩爱了上万年。
  栖华被抹掉了记忆,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他一千年前亲手封印的爱人,而在不久之后,还会亲手将他杀死。
  忽然间,宁忘灵光一闪。栖华想要重写的过往,无非就是杀死凤凰这件事。
  如果,他能尝试让栖华想起过往,或者是在最后关头不被他所杀,那算不算圆了栖华一场梦,他和迟归就能走出幻境。
  想到这里,宁忘从栖华的怀抱中抬起脸,眼泪已经干了,他尝试着问:“我,可以叫你栖华吗?”
  栖华道:“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妻子。”
  宁忘脸颊一烫,硬着头皮道:“你还记得一千年的事吗?”
  栖华道:“一千年前我一直在闭关,记得的只有闭关的事。”
  宁忘沉默了,看来天神不仅抹去了他记忆里关于凤凰的事,就连他奉命下凡诛杀凤凰这件事也忘了。
  这时,栖华又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宁忘对上他眼里的一丝探究,眼波一转道:“因为我想了解你啊。”
  “了解我?”栖华道,“可是你之前想要逃跑。”
  他说的是他刚刚醒来被追捕那一幕,折风想跑肯定是不愿意被迫送给这个人,而宁忘想跑则是不了解事情经过。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神明是他,那肯定会乖乖回来。
  他讪讪地给他讲道理:“我想跑那是因为一开始不了解你,也没见过你。你想想,要是你被送给一个没见过不认识的人当老婆,你能不跑吗?”
  栖华似乎被说动了,嘴角微微勾起,道:“是我的错,那你现在还想要离开吗?”
  宁忘赶紧并起四指道:“我发誓,绝不离开。”他说的十分认真。
  忽然,他眼前的栖华开始破碎,不仅是他,他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开始逐渐破碎,碎成了万千残影,然后如烟尘般散落。
  他的意识也渐渐归入黑暗。
  第三十章 万妖簿
  时间过去很久,宁忘和栖华坐在一处凉亭之中,他麻木的被抱住,栖华正在黏黏糊糊的亲他。
  由于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平静的接受。
  等到栖华从他唇上离开时,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栖华仍在意犹未尽的轻轻啄吻,片刻后下面,心满意足道:“天机神君说我会遇到一位妻子,我会很喜欢他,看来他没有骗我。折风,我很喜欢你。”
  宁忘不知道天机神君是谁,但知道他一定不安好心。栖华奉命诛杀凤凰却爱上凤凰,这件事早在上天神界闹得沸沸扬扬,这位天机神君明显就是故意引导他去找凤凰,好让他不好过,重走当年的老路。
  他知道,栖华说这些话时必然是情真意切,但如果他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又不知该如何看待自己。
  他贴在栖华怀中,却忧心忡忡。幻境里的时间过得飞快,离折风的凤凰血脉暴露不远了,可他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栖华的眉头忽然一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他警戒的看向身后不远处。
  宁忘道:“怎么了?”
  栖华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的手,两人就这么消失在原地。
  宁忘被他带到一座宫殿之前,栖华拉着他走进去,那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阁,名为“崖书阁”,收录了百万书籍。
  栖华拉着宁忘走到阁中央,那里供奉着一本四方盒本,书的外页是棕色的,上面镶嵌着一颗红色的玛瑙,玛瑙的右边连接着一条红线粗细的浅沟,尽头是宛如藤蔓交缠的锁,看上去很是古老。
  栖华将书吸入掌中,食指在玛瑙上轻轻一点,藤蔓便蜿蜒着缩回那道浅沟村,开始自动翻页,最后停留在一页还在闪着光亮的一页,那上面是一只躁动的狐狸。
  宁忘奇道:“这是什么?”
  栖华道:“万妖谱。”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当栖华亲口说出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栖华解释道:“我的职责就是搜寻从万妖簿中逃脱的妖物,这一页闪动就是在提醒我,这只妖离我不远。”
  宁忘假装好奇的看了两眼,道:“那要怎么办,去找这只妖吗?”
  栖华点点头,道:“不错,我要去找到这只妖,重新封印回万妖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