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站位,已经在这场名为“他落败”的结局下浮出水面。
  站在他这边的,人品业绩达标的前提下,程储会委以重任;不站在他这边的,程储会酌情发派偏远子公司。
  前程和财富都是需要忠诚的底色,而不是人情和事故。
  程储做好决断,突然感到胸口一沉。
  不是什么所谓的道德感作祟,而是嘉蓄迷迷糊糊地拱开了他的睡袍,热乎乎的脸蛋开始在他的胸前不老实地蹭了起来。
  程储皱着眉,托住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放回枕头上。
  不一会儿,又贴了回来,程储伸手掐住了嘉蓄的脸蛋。身体没醒,皮肤先醒了,和白玉一样,一掐一个印子。
  程储静静地注视着嘉蓄的脸蛋,发现自己对他的容忍程度阈值非常高。
  剥离出父辈之间的友谊,如果把他只当做谈判桌上的合作对象,程储想,这个人是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床上。
  可嘉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回顾这两个月的相处,这孩子时常胡言乱语,做事没有条理。
  总的观察下来,智商正常,情商不正常。
  所以,两人的交流过程中才会常常出现暧昧的歧义,引起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这正常吗?真的是这个原因?
  程储犹豫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嘉蓄。
  嘉蓄在睡梦中动了动身体,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发颤,柔软的样子有些可怜。
  程储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过了两小时,嘉蓄才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他趴在程储的胸口张了张嘴,可怜兮兮地说道:“哥哥,要喝水。”
  程储点了点他的额头,“先从我身上下来,我给你倒。”
  费劲地撑起身体,嘉蓄远离了程储一公分,立马又虚弱地掉了回去,撞在饱满的胸肌上“弹”了一下,“没力气。”
  人已经醒了,程储不再客气,一把推开了病号,拿过床头的体温计,塞进他的嘴巴里。
  嘉蓄趴在枕头上,小心翼翼地含着温度计,眼神耷拉着,像只闯入森林受伤的小鹿。
  倒水回来,程储抽出温度计看了看,温度还是有点高。
  目光落在杯子上,嘉蓄努着嘴巴,“渴,哥哥你喂我喝。”
  冷静地分析之后,程储越发觉得嘉蓄得寸进尺,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背对着嘉蓄在床边坐下。
  嘉蓄敏锐地觉察到程储生气了,自觉地捧起杯子,“咕咚咕咚”把水喝了。
  喝了水,干枯的玫瑰恢复了润泽。
  “还想喝。”嘉蓄从背后抱住程储,把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哥哥,抱我去喝,好不好?”
  “嘉蓄,你现在二十二岁,不是十二岁。”程储推开他的脑袋,沉声道:“你不是小孩子,不要和我撒娇。”
  嘉蓄默默地抽回手,“撒娇又不是小孩子的特权。”
  “你太黏我了,”程储冷漠地说道:“放在二十二岁的男人身上,不太合适。”
  嘉蓄歪着脑袋去看程储的眼睛,“那放在二十二岁的女人身上呢?”
  两人四目相对,程储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还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嘉蓄两眼通红,“哥哥,你被我吓到了,所以讨厌我了,对吗?”
  “我没有讨厌你。”程储还是皱着眉,“你该长大了。”
  生病的人总是更脆弱一点,程储看见泪水滚滚地从嘉蓄的脸庞落了下来,他摸了摸嘉蓄的脑袋,“男孩子,有什么好哭的?”
  嘉蓄委屈道:“男孩子就不能哭吗?”
  程储放任嘉蓄趴在他身上哭,“眼睛不想要了?”
  眨巴着湿润的睫毛,嘉蓄反问道:“哥哥难道就没哭过吗?”
  程储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来上次哭是什么时候。
  “爽哭了,也没有吗?”
  又来了,程储认为嘉蓄又犯病了,他站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公司里有专门的情商老师,你病好就去听。”
  “哦,那是那些人太差了,没有让哥哥爽到。”
  “我和谁上床,怎么做.爱。”程储严肃道:“不需要你知道......”
  嘉蓄打断接下来的话,“那哥哥,你有和男人做过吗?”
  程储眯起双眸看向嘉蓄的视线冰冷,“如果你是想和男人做,就不要靠近我,脏。”
  嘉蓄擦了擦眼泪,“那哥哥你想和谁做?视频里的那些女人?她们裸露自己的肉体去赚钱,身体更不干净。”
  程储不打算回答无聊的问题,只是沉默地看着嘉蓄,最后拿起电脑准备离开。
  见程储要走,嘉蓄急忙跳下床,拦住他。
  不知道生病的人哪来这么大的力量,程储感觉肩膀被极大的力道束缚着。
  嘉蓄咳嗽了两声,“哥哥,别走,我不说她们了。”
  “你喜欢说什么都可以。”程储用力地推开他,“不过我的事,你不该过问。照顾好你的身体,还有,不要那么频繁地叫我哥哥。”
  说完,程储转身朝门口走去。
  嘉蓄的目光追着程储的背影,直到消失,他的眼神有些可怜,慢慢地褪去温度,逐渐变得冰冷。
  他躺回床上,抱住程储用过的枕头的。
  软软的。
  心却那么硬。
  哥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