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文慢条斯理地吊眉勒头,闻言嗤道:“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关键是能唱还得身体好,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唱几句。”
  卫秀倒也认同,坐个飞机他都能把自己坐掉半条命,确实也太娇了点儿。
  叶崇文手上动作不停,等人过来梳扎的空闲里又侧头瞥了眼不远处的郁霈,“能上台再说吧,现在的学生有几个肯吃苦的?说不好毕业就改行了。”
  郁霈担心陆潮有事,打字他不太利索,便找了个四下无人的空地直接打电话。
  他秒接,但又不开口。
  郁霈:“陆潮?”
  隔了几秒,一道凉薄嗓音万分纠结似的“嗯”了一声。
  “你给我发消息是有什么事么?”
  陆潮一听他这个句式就想磨牙,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林垚跑?一天到晚抱着个手机跟陈约聊废话,俩人能因为一张图笑半小时,怎么到他这儿非得有事儿才能联系。
  “哦没什么事,就告诉你我晚上得回家一趟。”陆潮心说:知道什么叫报告行程不?学着点儿。
  郁霈一头雾水,本想问他回家跟自己说做什么,自己又不在学校,但想着他特地说怕是有缘故,便:“嗯,你父母找你么?”
  陆潮:“就是那什么破慈善晚宴,一堆人搁那儿阿谀奉承互相扯淡,闲着没事儿再拿点破玩意出来拍卖捐款。”
  郁霈能想象到他的烦躁,估摸着一晚上都要生人勿近,“一定要去么?”
  “嗯,这些活动一般都借我妈名头,你说谁家科学家一天到晚活的像个卖笑的,一晚上下来老子脸都要笑僵了,我再特么笑几天那业务熟练得都能直接下海了。”
  郁霈听他语气烦闷,莞尔笑了声:“是么?”
  陆潮被他一笑,淤积了一晚上的阴霾一下子散了,计划好的给他点教训十分没出息地变了味儿,“徐骁说你那条件不好?想不想……”
  郁霈:“嗯?”
  陆潮话在舌尖卷了卷,最终把“想不想我”改成了:“想不想念我家的独立卫浴?”
  “嗯,想。”郁霈嗓音柔软,糖霜似的裹进耳里让陆潮当场一句“我操”噎在心口,差点儿昏过去。
  “你回来再带你去洗澡,这回给你请一个价值两个亿的搓澡师傅。”陆潮滚了滚喉咙,含着点笑问他:“要不要哥给你搓背?”
  郁霈叹了口气,“太贵了,要不起。”
  陆潮心都要让他揉出水了,别说搓个澡了,他现在就是说让他当场买个机票赶宛平去给他搓他都不带迟疑的。
  “给你打个折。”
  郁霈似笑非笑,语气挺轻松地拒绝了他:“那也不要。”
  “?你还拿乔上了,哥这辈子没伺候过人也没给人搓过澡好么,第一次给你还不乐意了,你知道我这手将来是干什么的么,不识好歹,给你个机会重新回答。”
  陆潮顿了顿,语带双关问他:“老实说,想不想要我?”
  郁霈听他快冒火了,忍笑说:“要你要你,行了吧?”
  陆潮仿佛听不懂话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呼吸乱得跟让猫挠过的毛线球似的,然后“呼”一声散去,“小公主,我真觉得你想弄死我。”
  梁钟在不远处招手,郁霈给个回应,掐着秒和陆潮说:“我有点事。”
  陆潮:“去吧。”
  电话却没挂,陆潮心潮澎湃,十分艰难地端着几分高冷逼格,反问:“怎么,舍不得挂了?”
  郁霈:“没事,挂了。”
  切断电话,郁霈把手机塞兜里有些冷地搓了搓手,他刚才其实想说让陆潮给他发张照片来看看,他还挺喜欢陆潮穿正装的样子。
  像一头被禁欲表象束缚住的狼,稍不注意就会释放野蛮而凶狠的獠牙。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社区居民,有些自带板凳等待剧目开始,郁霈往回走时有个小孩儿甜甜叫他“姐姐”。
  郁霈脚步一顿,蹲下身说:“小朋友,哥哥。”
  小豆丁眨巴眨巴眼睛,胆怯又大胆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哥哥你头发好长,不是只有姐姐才会留长头发吗?”
  年轻女人一把将小朋友捞起来,略带歉疚道:“真是不好意思啊老师,他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郁霈淡淡轻笑:“不要紧。”
  小豆丁挣脱女人的胳膊下去,郁霈回头看了眼梁钟,思忖片刻问她:“敢问您是本地人士么?”
  “算是,怎么了?”
  “我也是宛平人,我外公也唱京剧,叫颂因程,您认识么?”
  女人“诶呀”一声:“你说颂先生呀,这里老一辈儿的人都认识他的,我没见过你呀,你长得跟颂先生不太像呢。”
  郁霈不动声色:“嗯,是不太像,我也有很多年没回来了,这儿地方变得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女人抱孩子累了,把小豆丁放下让他跟别的孩子一起玩,挺热情地抬手一指,“这几年整修扩建了许多,不过你家还没变,你从那儿过去就能看到你家的两层小楼了。”
  郁霈颔首轻笑:“多谢你。”
  “不谢不谢。”女人笑着夸了他一会,略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听说颂先生当年可厉害呢,可惜退圈太早了,他现在住宛平的时间不多,也就逢年过节回来一趟。我听说他爱人一直在住院,现在怎么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