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粟被他吓了一跳,老老实实低头不敢吭声。
  “进来。”郁霈先进了屋,把带来的早餐扔在桌上,“脱裤子。”
  初粟:“啊?师、师傅……你不会是想打我吧?”
  “谁要打你了,我看看你膝盖。”郁霈有些头疼,现在的孩子怎么连话都听不明白。
  “赶紧脱,算了不用脱了,你把裤腿拽起来。”
  初粟连忙拽起裤腿,乌青发紫的膝盖像两团饱经折磨的烂肉,一碰就疼得直抽气。
  郁霈额角青筋直跳,压着脾气问他:“几天了?”
  “五、五天吧……”
  “抹了药没有?”
  “没,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郁霈一拍桌子,“你这双膝盖要是毁了,这辈子都上不了台了懂么!我让你刻苦是不许你懈怠,不是让你拼命。”
  初粟遮上膝盖,眼眶微微发红。
  郁霈一看他这双小狗眼头更疼了,这要是在以前早戒方伺候了,他还敢委屈?
  “现在只是你,以后你还会有师弟师妹,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把命豁出去,还没等咱们上台班子就垮了,那我还拿什么回敬你师祖。”
  初粟眨巴眨巴眼睛,“师傅你真的要扛清河班?”
  “不然呢?”郁霈把早餐丢给他,“我看起来像开玩笑的?”
  初粟立刻摇头,小心翼翼咬着包子说:“那我、我们会成为很厉害的班子吗?”
  郁霈:“当然会。”
  初粟嘿嘿直笑,连膝盖上的伤都要忘了,一蹦起来就被郁霈的眼神吓得半死,老老实实坐下吃饭。
  “我给你的钱还有么?”郁霈问。
  初粟忙说:“都在都在,我没花,您要用吗?”
  郁霈愕然:“没花?”
  初粟看着他的脸色,小声说:“我没敢花,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跟我非亲非故……万一哪天你后悔了我还得把钱还给你呢。”
  “初粟,我们不是非亲非故,是要走一辈子的师徒。”
  初粟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拼命压抑着哽咽说:“师兄以前对我也好,但是因为我想学戏他不要我了,我……我怕你也不要我。”
  他父母不要他了,秦之遇去世后唯一的亲人就是秦修逾,但也因为学戏有了分歧。
  郁霈能感同身受,他和初粟一样,每往前走一步就会失去一些重要的人。
  师傅、师兄、苏队长、天水班,甚至是现在的陆潮。
  他只能独行。
  “你师兄不会不要你。”郁霈抬手给他擦掉眼泪,“他是怕你苦,怕你重蹈覆辙,所以你更得向他证明你的选择没错。”
  初粟很好哄,一会哭一会笑。
  郁霈让他气得头疼,“这一门是要传承,可传承的根本是一代一代爱它的人,不是冷冰冰的戏本子。”
  郁霈怕他听不懂,只能挑明:“受伤及时看医生休息,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揍得你躺在床上起不来,听明白没有?”
  初粟骇然点头。
  “我说了养你就会养,给你钱就花。”郁霈斜他一眼,突然理解了陆潮总想当人爸爸的心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算你半个爸爸了吧?”
  初粟:“……呃,算。”
  “行了今天练点别的,其他的等膝盖好了再说,一会吃饱了我看看唱功有没有进步,没有的话也一样挨打,明白没有?”
  初粟瑟瑟发抖,憋了半天小声嘟囔:“师父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凶,像个古代学堂的老师傅。”
  郁霈冲他一笑:“那你想看看老师傅是怎么教徒弟的吗?”
  郁霈成功把小朋友吓懵逼了,勉强获得短暂的清净。
  手机响,他看着来电提示,思考两秒接起来:“陆潮,有事么?”
  “……嗯,我看时间还早就没吵醒你,不是留了字条在餐桌上么?你没看到?”
  “一会我自己回学校就好,你不用等我了。”
  “不用,我还有事要处理。”
  郁霈沉默片刻,将电话挂掉。
  初粟咬着吸管看他:“谁呀?”
  “吃你的饭。”
  郁霈在清河班待了一上午,初粟很刻苦,作业交得还算不错。
  “这几天先练嗓,有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我有时间就过来。”
  “好嘞师父再见。”
  郁霈陪他吃完午饭才回学校,赵诚的电话立马就来了,催他今晚早点直播最好能多播一会,趁着这股东风多赚些钱也是好的。
  郁霈:“嗯,我看情况。”
  赵诚愕然:“你真愿意?”
  “你不信就不播了。”
  “哎信信信,那你预计几点钟能播?”
  郁霈看看表,估测回到学校的时间,“四点左右。”
  赵诚简直快乐开花了,签郁霈这段时间他过得跟过山车一样,本想着多个鸡蛋多盘菜,没想到他一天比一天惊喜。
  照这么看来,他靠着郁霈这棵摇钱树年入百万不是问题。
  郁霈靠着公交车窗发呆,到学校门口时险些错过,拖着箱子稍有些疲惫地往校门走,迎头就被人拦住。
  “郁霈!!!”
  “你回来啦?我看到热搜了你好厉害!”
  郁霈被围得进退两难,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群有些怔愣。
  “你们找我有事?”
  “哎呀没事没事,就是觉得你唱的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