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什么事儿,我回国了,明天出来喝酒啊?”杨桉为去年被家里强行送出国上学,为此深恶痛绝:“我特么憋死了。”
  “你现在回国干什么?你家破产了需要你回来要饭?”陆潮随手指了个甜点,略微点头跟人示意,又接上:“爸爸没钱施舍你。”
  “谁要你钱了,你来个人。”
  “人更不行了,别做梦。”
  “你现在怎么守身如玉跟个和尚似的,你出家了?”
  “出什么家,少扯淡。”陆潮接过甜点又顺便拿了一份新鲜水果一并结账了带回去,“你自己玩,挂了。”
  杨桉为熟悉陆潮,这人是他们这个富二代圈子里的异类,虽然帅但洁身自好清规戒律,追他的人排半个平洲,但他只对航天模型感兴趣。
  他们在泥巴的时候陆潮就在研究无人机,他们学会做纨绔的时候这人直接考到平成大学研究航天飞机去了。
  “哥们,你不是真的要为了科研奉献一生吧?”
  陆潮看着手里的水果,轻笑,还有个郁霈呢。
  “你笑什么?说真的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出来玩一会儿呗,你又没对象,家里也不管你怕什么。”
  陆潮:“谁说我没对象。”
  “我靠?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谁啊?这世界上还有人能入得了你的眼?你找的该不是个机器人吧?”
  陆潮语气闲散,悠悠道:“我对象,你把这地球翻过来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好看的,脾气又好人也聪明。”
  杨桉为:“……我怎么觉得一年多没见,你成个恋爱脑了?”
  陆潮思虑片刻,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见面跟你说。”
  “说什么啊?”
  “说我对象有多好。”
  杨桉为眉角一抽:“……你有病吧。”
  -
  周六。
  郁霈一早就到了清河班,岑忧正在练功。
  她比想象中还要刻苦,加上郁霈教得仔细,身段行腔已经有了端庄的青衣仪态。
  “云手再软一点。”郁霈用戒方抵着她的手抬起来,“眼神太木了,别直勾勾地转,头也不能转得这么快,行云流水,你这是瀑布。”
  岑忧认认真真点头。
  “四功五法手眼身步,上了台少一样都不行,从今天开始多一个小时练眼。”
  岑忧艰难举着手,气喘吁吁想活动酸痛的肩膀,被戒方轻敲了一下脑袋顿时不敢动了,小心翼翼地盯着郁霈。
  初粟在一边玩手机,不服道:“师父你打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对师妹就这么温柔,你偏心,你重女轻男。”
  郁霈扫他一眼:“再喊偏心我就把你每天的训练时间加到九个小时,还有,谁准你在台子上玩手机的。”
  初粟顿时熄火。
  “买新衣服了?”郁霈斜他一眼,微微蹙眉:“你在做什么?”
  初粟火速揣起手机:“没做什么!”
  郁霈也没多问,眯眼瞧了瞧他:“你师兄最近找你没有?”
  初粟下意识紧张起来:“没、没有,怎么了吗?是不是师兄找你了?他跟您说什么了?”
  郁霈:“没有。”
  初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打量郁霈两眼,见确实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
  “那我练功去了。”
  郁霈在椅子上坐下来,喝了口茶撑着下颌看着两人,恍惚觉得回到了天水班。
  “岑忧初粟,六月份有个少年组京剧比赛,我想送你们去,你们有什么想法么?”郁霈虽有了打算,但也要问徒弟们的意愿。
  初粟立马跳下台子,“我去我去!比赛有钱吗?能成名吗?”
  “……一天到晚想成名,先把心给我收了,练不好我再教训你。”
  郁霈斥他两句,视线一转去看一直沉默的岑忧,语气温缓:“怎么了?”
  岑忧抿了抿唇,小心翼翼说:“师父,我没有钱的。”
  郁霈“嗯?”了声,看她双手揪着衣服下摆局促又小心地咬住嘴唇,瞬间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
  “你是我的徒弟,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去,不用告诉我你有没有钱。”
  岑忧倏地抬头,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师父,“可是……”
  师父就像神仙一样,给了她希望。
  那一袋不值钱的山楂球是她梦寐以求的天梯,这段时间的教育和教学让她觉得师父也许真的是神仙转世。
  “可是……”岑忧抿抿唇,想起自己的家庭有些难以启齿:“我已经占了很多便宜了,不能再让您为我操心。”
  郁霈:“学戏先学做人,修艺先修本心,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但你要记得,我为你花心思是因为你是我徒弟,往后你要在戏台上回报我的不止如此。”
  岑忧虽然不能全部理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她一定会回报师父的!
  郁霈望着两个徒弟,语气清淡但字字郑重:“我希望你们在这条路走得顺遂,在我能护着你们的时候无忧无虑,但若有一天我护不住你们了,遇着坎坷磨难了,我希望你们也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和心态。”
  “走正路,行正事,不忘初心。”郁霈眸光扫过一高一矮两个小弟子,将他当年的话略作修改又说了一遍:“我希望等我老了,回过头能以你们两个为骄傲,你们不后悔拜师,我也不后悔收了你们,你们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