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骄阳红旗鲜艳,郁霈抬手虚虚的“抚摸”一遍,高兴之余又无限惋惜地想可惜太多人死在了遗憾里。
  郁霈收回视线,“走吧。”
  文化馆布置隆重,广场上摆满参赛选手们的照片,郁霈热度最高名气也最大,被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比赛厅内人声鼎沸,郁霈一进去突然静了两秒,无数道眼神齐刷刷扫过来。
  有些热情的选手甚至跑到郁霈跟前来要联系方式,“你唱得好棒,我也看了你们平洲赛区的直播,不愧是天选大青衣!”
  “我也看了!说真的我看到一半的时候就想弃赛了,比不了完全比不了,我甚至想问问你收不收徒弟。”
  郁霈:“……过誉了,你们唱得也很好。”
  “真的呀?你不会是哄我的吧?我觉得你可能根本不认识我。”
  郁霈略微眯了眯眼,勾起一点克制而淡漠的笑意:“苏雯,你唱的薛湘灵神形兼备行腔也流畅,我很喜欢。”
  苏雯脸颊微热,莫名有种被撩到了的感觉,“你真认识我啊?”
  郁霈:“风采绝伦,见之不忘。”
  苏雯这下确定自己真的被撩到了,不等她说话,立刻有人追问:“那我呢?小玉佩你记不记得我?”
  “还有我!”
  “我呢我呢!”
  郁霈嗓音疏淡,不急不缓一一应对。
  肖听被挤出人群外,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怔,他这是自信还是大度?
  他就不怕指点了别人,自己拿奖的几率就小一分?
  人群越聚越多,从一开始的互相打量各自防备到真心实意请求郁霈指点、索要联系方式,他好像有种令人臣服的魔力。
  肖听背靠柱子看众星捧月的清瘦身影,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狭隘,他不是有魔力,他是凭自己的本事圈粉所有人。
  这个年轻的未来班主,可能比他想象得更有魅力。
  -
  比赛当天是周六。
  不仅全网直播,就连多家电视台也临时调出档期转播。
  郁霈将自己从前穿过的戏服头面带了过来。
  肖听看他眼窝揉红描眉勾眼,在人来人往的嘈杂化妆间里安静染唇敷粉,不像焦急准备上台的选手,更像是个名动天下的角儿,艳绝无双骄矜持重。
  郁霈略微抬眸,肖听心跳忽然乱了半拍,一偏头看到修长如梅骨的手指弯起片子、捻过水钻凤钗,慢条斯理戴上沉重精致的凤冠。
  肖听不动声色缓了口气,移开视线。
  比赛从后台准备开始拍,主办方交代多给郁霈镜头,摄像师尽职尽责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此时的直播间里弹幕飞快。
  ——老婆好美!我还是第一次见戏曲怎么化妆的,那个缠头发的叫什么?感觉好痛,原来吊眼是真的吊上去不是画的,辛苦了!
  ——小玉佩的凤冠好漂亮啊,看起来像个老物件,戏服上面的花纹好精致,不会全是手工绣出来的吧?
  ——老婆腰好细,是谁心动了!
  ——这戏服好美,搞不好真是金银线绣出来的老古董,小玉佩是什么天仙下凡,能不能把绣球扔给我!
  郁霈换完戏服随手理了理水袖,见摄像师在拍他便勾勾唇角,兰花指交叠,略微歪头一笑,摄像师都差点没扛稳相机。
  ——我靠我靠老婆笑起来好勾人,我昏迷了!
  ——啊啊啊小玉佩迷死我了,一边想嫁给肖听一边想嫁给小玉佩,一边又想我们仨过好这神仙日子,我要被迷成智障了。
  ——我举报,是小玉佩这个眼神先动的手!
  肖听再一次被他的扮相惊艳,粉丝说的天选大青衣丝毫不夸张,既端庄又含着几分清媚,和上次扮的程雪娥截然不同。
  郁霈还不知道镜头外的热烈讨论,今天的比赛将他放在了第一场,化完妆稍作准备就要上台了,他在入场门轻吸了口气微微闭眼,再睁开。
  京胡悠扬,郁霈迈步上场。
  脚跟脚心再到脚掌缓慢点地,双手拢着水袖缓慢前行至舞台站定,珠钗晃得灯光一闪一闪,还没开嗓就响起掌声。
  “在堂前辞别了二老爹娘,但愿得婚姻遂奴想。”郁霈嗓音甜润,身段娇软端庄,行步之间恍若三日春柳。
  “彩球打中平贵郎……”郁霈指尖掩在水袖中微微一指,眼波流转隐含娇俏又克制的期待羞喜。
  兰花指随手腕微微一转,“叫丫鬟带路彩楼上。”
  镜头切近,那双吊梢眼脉脉含情,水袖轻灵一甩,现场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
  郁霈腰肢柔软,背身甩开水袖又缓缓收起。
  “手扶着栏杆看端详……”郁霈微微垂眼,挽起水袖略作打量,“尽是王孙公子样,倒叫奴含羞带愧意彷徨。”
  水袖伴着嗓音轻展,挡住袅袅娇羞,眉眼甜嗓撩得人心驰神摇。
  郁霈一出戏唱完几乎浑身湿透,主持人适时上台推进流程。
  今天的评委除了段绪之外他都没见过,但意外的是居然有毓祯。
  左侧评委沈春秋拿起话筒,清清嗓子说:“你的行腔很稳,扮相身段也都不错。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有听出你是哪个派系的,京剧讲究流派正统,你这种野路子唱法,我不是很明白怎么入围的决赛。”
  段绪从初赛就很喜欢郁霈,立即给他打抱不平:“沈老师的话我不认可,当年徽班进京也没有要求必须是什么流派才能开锣,按您的说法非得有一个流派那当年叶祖创派也是野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