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终于来了,萧云霓轻快利落地翻上马背,道:“还说不是偷懒,又耽搁了这么久?快去赶马车。”又指指另一匹马,对白千雪道,“白师兄,你骑这匹马吧。”
  南宫不念随意坐上一辆马车,低声道:“昨晚她让你们准备的就是这些东西吗?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啊,难道又是去卖菜?”
  鬼面郎君低声“嗯”了一声,坐在他身旁,执起马鞭,准备担当车夫,千面妖狐也去赶那另一辆马车。
  白千雪朝他们几个扫视一眼,摇了摇头,对萧云霓道:“不必了,我乘马车便好。”
  萧云霓一边眉毛微扬,有些意外:“白师兄不骑马吗?云霓记得往日行远路,你都是骑马出行,几乎未曾乘过车。”
  白千雪微微顿住,随即道:“那个……我伤势还未完全复原,骑马……恐有不便。”
  萧云霓诧异地看着他:“是吗?那白师兄请自便吧。”忽又想起一事,问道,“十三师弟,昨日没帮白师兄上药吗?”
  提起上药之事,南宫不念面色赧然,答道:“是,昨日……上过药的。”
  萧云霓察觉出他神色不对,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再多盘问,南宫不念暗暗松了口气,抬眼便看到白千雪走向他所乘的这辆马车,定定地站在了鬼面郎君身旁。
  鬼面郎君盯着白千雪瞧了半晌,似乎很不高兴,也没打算让个位置给他。南宫不念轻轻咳了一声,悄悄对鬼面郎君使眼色,眼睛一边看他,一边朝千面妖狐瞥去,示意他去坐后面那辆马车,和千面妖狐同乘。
  鬼面郎君极为不甘心地站起身,将马鞭一甩,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鞭尾扫到白千雪的手背,临走时还不忘对他翻了个白眼。
  白千雪如同没有见到般,拾起车上的马鞭,轻轻挥动,一行人缓缓向山下而行。
  一路无言,南宫不念看着白千雪握着鞭子的右手,微微蹙眉。
  因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鬼面郎君对白千雪有些误会,态度也颇为不善,那无意扫在白千雪手背上的鞭尾,看似轻飘飘,实际上却是着力不小,此时,白千雪的手背上已经渐渐呈现出一道红痕。
  他略想了想,从袖中取出昨日萧云霓给的小药罐来,那时他见白千雪伤势严重,便有心将这药罐收起,一直随身带着,没想到此时会派上用场。
  山路颠簸,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罐,取了些药膏在手上,便用另一只手夺过白千雪手里的马鞭,白千雪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的手……”南宫不念低声道,将沾着药膏的手指放到他面前,“好像肿了,上些药吧。”
  白千雪凝眸看向他,迟滞了片刻,最后将右手朝他缓缓伸出。南宫不念拉住他的衣袖,修长的手指在他手背的红痕上轻轻划过,他再不敢唐突,犹如蜻蜓点水般,只将药敷上便罢。
  待到要放开那只手,却忽然瞥到白千雪掌心有一条有些狰狞的疤痕,心中又是一惊。他不禁浅浅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掌心翻向上方,那条伤疤便全然显露在他眼前。
  一条长长的、横贯掌心的伤疤,增生的皮肤未能愈合得不着痕迹,突兀地贯穿手掌,割裂了那几条主要的掌纹,就如同是断掌一般不祥。
  这道疤,是在万家庄时,白千雪为了保护他,以掌接刃,留下的伤口。
  他盯着那条伤疤正出神,身后忽然响起鬼面郎君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白千雪手腕一动,从他手中挣脱,垂眸轻轻吸了一口气,又重新拾起马鞭。
  五人日夜兼程,途中无话,三日之后,终于赶到了目的地——一座位于巴蜀之地的小城镇,名唤“加木集”。
  萧云霓抬头看向低矮的城门楼上所刻的三字,对众人道:“终于到了,就是这里。”
  一路风尘仆仆,即便他们五人都并非普通人,却也已是疲惫不已。南宫不念一边打呵欠,一边有气无力地问道:“师姐,你一路上神神秘秘的,就是要带我们来这么个穷乡僻壤的蛮荒之地?现在可以说出实情了吧?我们来这儿究竟所为何事?”
  由中原出发,一路向南而行,气候愈加炎热,树木也不似在中原所见,秋日里只有红枫似火,苍柏常青。举目四顾,尽是绿荫葱茏。但所过之处确如南宫不念所言,越来越偏僻,人们的衣着也与中原不同,可能也是因为气候原因,着装比中原更为开放,男子多赤着胳膊,女子披着轻柔的薄纱。
  加木集便是这样一个偏僻之地,不仅城墙低矮,连城中道路也不太宽阔,骑马多有不便,马跑起来也会惊扰到镇上的人,萧云霓便翻身下马,牵马步入城门,一边说道:“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同样是小镇,加木集和观宝镇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街上房屋稀稀落落,大多都低矮陈旧,一点都不似观宝镇上的建筑那般富丽堂皇,行人也是寥寥。南宫不念实在想不通,他们到这么一个所在要做什么。
  走过一段路后,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座引人注目的宅院,与这条街上其余的房屋相比,显得很是器宇轩昂,想必主人也是这加木集镇上的富贵之人了。
  萧云霓在这儿停了下来,上前去扣了几下朱红色大门的铁门环,不消片刻,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身材挺拔、古铜色肤色的少年站在门内,眼珠转了一圈,挨个打量着他们,见到他们与此地格格不入的衣着打扮,明白过来,开口问道:“你们是从中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