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不念“嗯”了一声,稍稍沉默下来。花子蹊会受伤,可见战况并不像蝶骨兰所说的那般乐观。他颇感意外,便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见他面色犹疑,花子蹊道:“有话直说。”
  南宫不念道:“花兄,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花子蹊浅浅瞥了他一眼,南宫不念吸了口气,“放了白千雪……”
  花子蹊微歪着头,目光充满迷惑地看向他,片刻后发出了一声冷笑,拒绝得相当干脆:“不行。”
  这回答倒是不出乎所料,南宫不念又道:“他也没什么恶意,是被封含清骗了,误以为那秘籍能压制我体内的邪灵之气。再者,封含清对他的生死毫不在意,关着他也没用,不如放他离开吧?”
  花子蹊在他脸上扫视几次:“你……竟不怪他害你?”
  闻言,南宫不念微顿。不怪吗?怎么可能?他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想让他死。”
  花子蹊沉默片刻,道:“杀他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的所作所为惹了众怒,圣教弟子要杀他。与正道交战之际,你硬要保他,人心涣散,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实话告诉你,此番正道讨伐者比之前还要多上几倍,无你助力,我已是艰难支撑。你是教主,圣教几遭劫难,复兴不易,你真想再让魔族被正道诛灭一次吗?”
  南宫不念心口一痛,面色微变,眉心蹙拢,声音有些颤抖:“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自从白千雪的豪横粉丝们筹集资金,帮系统升级为王者版系统后,游戏内便有了个隐形规则,一旦白千雪死,游戏就会重置。然而南宫不念此时根本想不起这条规则,他只是单纯地希望白千雪不要受到伤害。
  花子蹊最不喜与人交谈,难得对他劝导这许多句,见他仍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顿觉恨铁不成钢,冷冷道:“没有。你伤成这样,好好休养吧,其他的事不必你管。”
  说完便转身离开,南宫不念忙起身追去。他前番伤得险些一命呜呼,才稍稍恢复了些体力,刚迈出两步,便感浑身一痛,没追上花子蹊,反而“咕咚”一声栽在了地上。
  花子蹊见状,连忙去扶他。南宫不念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开口,竟是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来。花子蹊面色霎时如同结了一层寒冰,将他扶到床上躺好,低声道:“往常别人说你疯癫,我倒并未觉得,如今总算见识到了。为了区区一个白千雪,沦落到如此境地,还是执迷不悟。不杀了他,我看你永远也清醒不了了。”
  南宫不念眉头紧锁,体内的痛楚随着他的呼吸一波波袭来,他勉力忍下,道:“我……求你,不要杀他……我舍不得他死……”
  他闭着眼睛,强忍着痛,良久后听到花子蹊道:“好,那就废了他的功力吧。”
  南宫不念蓦然睁眼,摇头道:“不……”
  他在记忆世界中体验过一次武功被废的痛苦,知晓那对习武者来说简直生不如死,怎敢让白千雪承受?他盯着花子蹊,气息颤抖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废别人的武功很有意思?”
  花子蹊一愣,道:“南宫,你是在怪我当年让辰玑子废你武功?”
  南宫不念又是摇头:“不是,当年若非武功被废,我也不会转而修魔。我是想说……我知道武功废除是什么感觉,不想让他……受那种苦。”
  “你不想让他受一丝苦楚,”花子蹊冷声道,“就要弃圣教于不顾吗?”他沉默片刻,又道,“你恨我也罢,我只能退到这一步了。大不了等你功力复原,再与我决斗。”
  南宫不念眼眸微阖,半晌后方说道:“废他的武功,我要亲自动手。”
  花子蹊道:“你经脉被锁,功力被封,如何动手?”
  南宫不念道:“只有关键的几条经脉被锁住了,其他的经脉间尚留有真气,还可运功,足够了。我休养几日就可以了。”
  花子蹊面露疑色:“真的?”
  南宫不念道:“当然,我功力如何,你应当知晓。”
  花子蹊道:“你亲自动手,他必定怨恨你,何必呢?”
  南宫不念顿了顿,重新闭上了双眸:“我不想让其他人伤害他,如果……这伤害不可避免,那不如让我亲自来。”
  第142章 你不要怕
  正邪交战如荼,花子蹊自上次离开后,吩咐蝶骨兰好好照顾南宫不念,便没有再来过魔教寝殿。只有楚临时常来为他查看伤势,得知他要亲自废白千雪武功,担心他伤到自己,言辞恳切地劝了一番,但南宫不念执意如此,任他怎样劝也没用,楚临也只得作罢。
  如此过了数日后,他的伤势好了许多,只有那无法一一封住的细微经脉间仍有真气起伏不定,如针刺般痛。他渐渐尝试着去操纵残留的真气,不运功尚可,稍一运功,那真气便凌厉起来,好几次让他险些痛晕过去。他忍耐着反复去试,这般一个痛觉极为敏锐的人,竟也渐渐习惯。
  他默默等待的那一日最终到来。花子蹊有一日深夜来告诉他:“正道这数日来已攻上山。明日天明时分,在山门前,会有一场决战,若是败了……”
  花子蹊没再多言,南宫不念又嗅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他心内明白,若是败了,魔教便大势已去,会再遭遇一次覆灭,他们这些人,也气数将尽。
  南宫不念朝案台上瞥去,醉雪刀寒气凛凛,收魂伞苍白若雪。他缓缓开口:“不如……答应封含清的条件,交出醉雪刀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