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不念担心突生变故,忙向玉璃山行去。楚临顿了顿,在他身后唤道:“阿念,别去,会有危险。”
  南宫不念回头看他,笑道:“前辈,我不会有事的。”
  “唉,好吧。”楚临轻叹口气,缓缓跟了上去。
  穿过丛丛密林攀至山顶,耗费了将近两个时辰,夜色微垂。南宫不念在山顶某处驻足,手中的雪思叶已是直立而起,这表明他与叫丧鬼的距离已经极近了。他举目扫视四周,蓦然发现前方是一处断崖绝壁,悬崖边生着一棵歪脖子树,树下悬空之处,一个圆鼓鼓的东西正在左右摇晃。
  夜间的玉璃山影影绰绰,南宫不念瞧不清晰,向前走去。楚临道:“阿念,别过去,许是有诈。”
  南宫不念略有迟疑,忽听一阵呜呜咽咽声自崖边传来。这号丧的声音他在伤势沉重时听得险些耳朵生茧,道:“是他。”随即走近看去,却是微微吃惊。
  叫丧鬼两边太阳穴被一条铁链对穿,悬在一根树杈上,下方便是悬崖深渊。他满脸泪痕、满眼恐惧,正在努力求生,一颗头荡来荡去,就是因他这般挣扎,适才南宫不念手中的雪思叶才会微微颤抖。
  叫丧鬼见有人走近,登时不动了,待到看清来人,从哀号痛哭变为喜极而泣:“呜呜呜,教主,楚仙人,快救救我!呜呜呜呜……”
  楚临道:“阿念,先问清楚。”
  南宫不念点头,对叫丧鬼道:“你是被谁挂在这儿的?”
  叫丧鬼道:“我……我不知道啊呜呜呜……我睁开眼睛就是这样了……”
  南宫不念知他胆子小,便故意冷然道:“你和千面妖狐什么关系?埋伏在我身边想干什么?”
  叫丧鬼怔了片刻,开始鬼哭狼嚎:“没有关系!没有埋伏!教主,你误会我了呜呜呜……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呜呜呜呜……”
  南宫不念又走近他几步,冷冷道:“说实话,不然我就折断这根树杈,让你摔得魂飞魄散。”
  叫丧鬼仿佛即刻就要魂飞魄散了般,哭道:“我、我我我,教主、教主你让我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呜呜呜呜……”
  南宫不念沉声道:“那就先说说,武常喜,是你生前的名字吗?”
  叫丧鬼愣住了,眉头慢慢拧在一起,似乎极为痛苦,头不断晃动。若是他还有躯体,此时应该在用手抱头。他道:“武常喜、武常喜……这个名字,好熟悉,是我吗?教主,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说到这里,叫丧鬼忽地面色大变,大叫一声,猛地向前一蹿,扑向南宫不念。南宫不念闪身避开,以为他存心偷袭,却听叫丧鬼惊恐万分地喊道:“教主,快躲开!你背后……”
  后面的话南宫不念尚未听完,正要回头去看时,颈后忽然传来一阵冰冷的剧痛,他毫无防备地中了一掌,登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醒来时,南宫不念一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双泪流不止的眸子,以及一张惨白如纸的鬼脸。叫丧鬼哭道:“教主,你没事吧呜呜?”
  南宫不念从脖子到脑壳一阵生疼,好似都无法思考了,道:“没事。你先不要哭,让我静静。”
  叫丧鬼点点头,兀自抽噎。南宫不念定了定神,低头看去,他身上缚着数圈乌黑的铁链,被绑在和叫丧鬼同一棵歪脖树的树干上。只比叫丧鬼的情况好了一点儿,脚下是地面,没被凌空吊着。
  “阿念,醒了?”
  清冽柔和的声音传进耳畔,南宫不念抬头看去,楚临背着他那把收魂伞剑,如鬼魅一般,走路没有丝毫声音,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他面前。南宫不念顿感头皮一阵发麻,挣了挣,却动弹不得。
  楚临道:“抱歉,我先将你的穴道点住了。”
  南宫不念见挣不动,心想先省些力气,便不动了,深吸了口气,看向他道:“你是千面妖狐?”
  楚临微微笑了一下,不语。南宫不念道:“你想干什么?”
  楚临垂眸:“你就快知道了。”
  南宫不念瞥了眼叫丧鬼:“是你将他带到这儿的?他被你穿了头,没什么功力了,放他下来吧。”
  楚临好似也感觉叫丧鬼号得让人头痛,微微点头,抬手拽动铁链,将叫丧鬼从树上拖下,对他道:“只能留在这儿,不准走。”
  叫丧鬼扑到南宫不念身边,藏在他身后,用牙叼住捆着他的锁链咬了片刻,发觉纹丝不动,又抽泣起来。
  楚临看向他们这边,视线无意中下掠,忽然停在南宫不念衣袖上。南宫不念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袖口垂着半截红线,正是那枚同心符在推扯时从袖中坠出了些。他登时想起这符的作用,眼底不禁流露出几分惊悸。
  楚临看出他的异色,颇为好奇,伸手一拽红线,便将那同心符拽了出来,拆开红布抽出符纸,微笑道:“原来是同心符啊,我若早知你带着这个,就不必那么麻烦了。”
  他想了想,又道,“飞鸽传书应是没这个快,为了让你们早些见面,还是……”说着一挥衣袖,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刀刃在月色下泛着银白的光。叫丧鬼冲了出来,挡在南宫不念面前,尖叫道:“你、你要做什么?!楚仙人,你不是一直很关心教主的吗?!”
  楚临一掌将他拍进地面,握住那柄匕首,抓着南宫不念的右手手腕,温声道:“阿念,没事的。”那刀刃划过南宫不念食指,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楚临按着他的手,涂向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