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这小子这么不着调,就该把秦善生换成这小子,派他去平州磨炼磨炼,省得在他眼前碍眼抢东西!
  魏游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柴护卫如何看?”
  柴正峰还能怎么办:“滚滚滚,丢人都丢到王爷面前了,一会儿要是箭射偏了一寸,以后就拿你头当靶子用。”
  他嘴里骂着,传递的动作却很小心,指挥副官两手悬在身侧,上下擦了擦手汗,才小心翼翼接过,生怕磕了碰了坏了这唯一的宝贝。
  等东西一入手,指挥副官才不管柴正峰脸色难不难看,道了声“多谢王爷”,傻笑一声转身就跑,快得人影都模糊了。
  远处还时不时传来几道控制不住的兴奋:“得手了!”
  “柴老大愿意给你?他都要心疼死了吧,先前王爷使用时见他偷偷摸摸看了好几回,羡慕地不行。”
  “望远镜!大宝贝啊!动作小点……别抢!”
  “哥,我就想知道柴老大的脸黑不黑?”
  “黑!嘿嘿……”
  柴正峰:“……”
  魏游转头认真打量了他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脸确实比之前黑了点。
  要抓面瘫下属的糗事可不容易啊。
  等看够下属的笑话,魏游乐呵呵道:“一个望远镜而已,先解决眼前的事,回头给你也做一个。”
  柴正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闷声回了句:“多谢王爷赏赐。”
  营地留下的火药数量不多,设伏的陷阱范围还没两间屋子大,若想直取三千兵的性命几乎没有可能。
  擒贼先擒王。
  正所谓没了头的鸡,只有乱窜的份。他们人数少,能够参与作战的不足五百人,王府的护卫或许打仗指挥不行,但逐个击破却是本职强项。
  利用望远镜打了个时间差,如今只差东风了。
  集结的兵马踏过划定区,直奔城门,指挥副官手掌微抬。
  嗖——
  一支带着火苗的箭划过落日的余晖,精准落地。
  霎时,人仰马翻。
  “中了?”
  眼见着主帅倒地不起,城墙上的主射手逐渐咧开嘴,等连绵的硝烟散去,他的笑一瞬间僵在脸上,握着弓箭的右手颤抖不止。
  “不对!”
  上当了!
  他急忙扒着城墙身体往外探,微弱的光线照亮倒地不起的人,清了他的脸。
  根本不是什么将领!
  视线微抬,队伍正中央被隐隐簇拥的,穿着普通盔甲的士兵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朝着他的方向微勾起唇角。
  指挥副官放下望远镜,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示意换一个人来。
  但城下的敌军却在此刻停了下来。
  弓箭射程范围外战旗飘飘,冰冷的铁甲泛着冷色的白光,看着威风凛凛,训练有素,一点儿也没有因火药打击而退缩。
  一支精英部队。
  魏游判断。
  他背手站在城墙上,垂眼看向城下整齐划一的队伍:“岩州都尉杨山义?原兵部侍郎杨岚之子,因得罪本王被贬岩州。”
  名叫杨山义的将领从队伍中缓步上前,似乎对魏游认出他的身份并不意外:“瑞安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身下的马蹄在漆黑的土地上跺了两脚,杨山义开门见山:“底下还剩多少火药?”
  柴正峰握刀上前,呵斥:“放肆!杨山义,谋害当朝王爷,你是想造反?!”
  等天边最后的光线从刀尖溜走,杨山义一脸讽刺:“你倒是忠心,做了别人的狗转头就忘了落魄时收留你的人!想想当初是谁对你有知遇之恩,又是谁提拔你一路高升,像是瑞安王这等残暴不仁之人,也值得你为他卖命?”
  柴正峰不为所动:“休要挑拨离间!”
  “是否挑拨离间你心中自有衡量,念在旧情,等我攻下城池可饶你不死。”
  柴正峰不依不饶:“你今日是奉谁的命来的?要是让那位知道……”
  杨山义打断他的话,反问:“你又如何得知不是主子?”
  说完便不再理会他震惊的神情,转头看向魏游,视线在他脸上梭巡,企图看出些什么来。
  奈何魏游脸上看不出一点破绽,杨山义啧了一声可惜道:“王爷临危不惧,到让杨某刮目相看了。莫非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那可要令王爷失望了。”
  依旧没看到想要的慌张画面,但不妨碍杨山义自得:“方圆百里之内,别提是一兵一卒,连一只苍蝇都别想活着飞进来。”
  柴正峰心里一沉。
  己方火药弹尽,对方全副武装,投车、弓箭手、骑兵样样不缺,真要血拼,三座木城门未必抵挡的住急骤的攻势。
  不远处指挥副官忍不住插嘴,听得柴正峰太阳穴一突:“杨都尉可有十分把握?”
  杨山义的视线因声音平移到举着望远镜的指挥副官身上,疑惑地盯着看了几秒,随后倏然顺着城墙上众人的视线转过头看向身后。
  却见——
  远处他们来的方向,不再是空荡荡的原样,山腰过道上俯冲下乌压压一片,不难辨别出对方行进的方向。
  怎么会?
  杨山义来不及惊讶,调转矛头指向来人,兵戎相接,两方寸步不让。
  突然,一小队人马突破重围,直奔杨山义而来,来者带着一股冷冽的肃杀,空气中还夹杂了一丝未散去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