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爷的聪明才智难道猜不透江某所求?”
  江少卿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但魏游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还是那句话,喜欢小鱼去海蚀洞自己找,本王手里没有。”
  有也不会卖亲生孩子。
  话题到此为止,魏游说起正事:“张有光听到动静跑了?”
  “鲤州官扣勾结的根系比我们想象中的更深,建州的事情闹得太大,张有光得知消息后连夜坐船退回首岛。”
  “首岛?”魏游问。
  江少卿抽出一份东岭舆图,指着某处道:“与鲤州隔海相望,是海寇的大本营,东岭水师中看不中用,王爷若想重用他们对抗海寇恐怕不容易。东岭船商挤破脑袋往北走,海寇占绝大部分原因,往南虽能带回奇珍异宝,但极大几率被海寇抢夺,轻则丢钱重则丢命,利润低还是丢性命,东岭人还是能分得清楚。”
  “说起来,东岭水师并未编在驻军内?”
  魏游来建州前奇怪,覃将军带来的军队会泅水的极少,更别说海战,那该如何对抗海寇。
  “除了津沽,大荆没有一处水师编制。王爷若想缴海寇,怕是不容易。”
  无非是人力物力财力,现在他们缺的无非是人力,但这事不难。
  魏游不理会江少卿的幸灾乐祸,把水师的事情写在宣纸上,又圈出来做记号,放在一旁。
  “王爷真能沉住气。”江少卿感叹。
  “本王记得,东岭林家和詹家是最大的两家玉石商,每年从大荆以南运来数万吨玉石。”
  “林家已经倒了,”江少卿与魏游对视,明白对方的想法,“王爷是怀疑詹家也参与其中?那王爷猜错了,詹家玉石来自南越国,此条沿海线尚且安全。”
  “江大人认为只有林家与詹家?”
  魏游的问题把江少卿问蒙了,直道:“王爷手中莫非还掌握什么内情?还有谁牵扯其中?‘陈林半天下,黄郑遍地走’,王爷莫非怀疑这几家?”
  魏游头也没抬,出口的话却令江少卿背后生寒:“江大人不妨再胆大点?”
  他们的讨论内容里已经包含了东岭五族,比陈林黄郑詹更大胆……江少卿脱口而出:“东岭八族各个与张有光有关?”
  “不,不可能,”没等魏游开口,江少卿已经自我否定,“张有光今年四十有二,他们自称定海帮,据了解,定海帮成立至辉煌不过百年时间,而八族中最早来东岭的陈氏迄今已有三百年,最晚的胡氏也已有二百六十年,别说张有光收买八族,八族联合灭一个张有光绰绰有余。”
  一捆资料不多,魏游看的速度极快,已经看完了大半。他也找柴正峰暗中调查过,只在陌生的几处标注。
  忽然,江少卿见魏游抬起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灵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江少卿明白了什么,喉间发紧:“你怀疑是八族联手搞出一个张有光?”
  怎么可能?
  江少卿想要找理由反驳,但突然发现这其实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垄断南下诸国生意,笼络东岭百姓人心,保持八族的地位不得撼动,一举三得的好事。
  为什么不可能?
  江少卿头一次觉得魏游这个人的可怕,他是怎么想到的?霎时,江少卿明悟为何当初陆知运在见到魏游后,未经上报,暗自想方设法除掉魏游。
  对三皇子来说,威胁太大了。
  “丞相大人不知知不知道江大人用词如此粗鄙。”
  魏游替他倒了一杯茶,唤回江少卿的思绪。
  桌子底下,小家伙趁江少卿不注意,从魏游的胸口爬出爬到袖口,又沿晃晃荡荡的袖口爬到大腿上,玩得不亦乐乎。
  一根食指摁在小人鱼背部,钳制住小人鱼的动作,魏游施施然道:“若八族真有这番能耐,国舅又怎有机会钻进铜墙铁壁中取得好处,更别说随意拿捏林府和乔应选。”
  江少卿是有点草木皆兵,但归根究底是谁引导:“不知那句‘江大人不妨再胆大点’又出自谁的口?”
  比起原著中遭遇家庭巨变的弟控,江少卿如今羽翼确实有些稚嫩,至少在魏游处从未讨到什么好处。
  “嗯咿!”
  “什么声音?”
  清脆的叫声在安静的书房内清晰可闻,江少卿盯着魏游桌子下,他敢打一百个包票,这一回绝对没有幻听。
  “打一进门江某就纳闷了,王爷你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活的?”
  “嗯咿!”
  又是一声。
  玩过头了,魏游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来他翻车之后的尴尬。
  小人鱼漂亮的尾巴破空甩动,但上半身被摁住,他怎么也动不了了,于是愤怒了,拼命叫唤。
  魏游松开手后,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小二头铁似的不管不顾大声叫唤,江少卿说一句,他就跟一句,简直是默契的二重奏。
  一边是:“嗯咿!嗯咿!嗯咿!”
  一边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你藏了什么?”
  魏游的耳朵终于受不了了,从另一处袖口拿出备好的小鱼干,堵住小二的嘴。
  世界终于清净了。
  魏游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声音,你幻听了。”
  江少卿:“……”
  睁大你的眼睛,淡蓝色的熟悉的尾巴,在空中醒目地摇摆,你听听自己说的话,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