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大人许久未曾回来,临安封被掌门设下禁制暂且封印,你倘若找不到路了,不如让我来带路吧?”
  牧听舟觉得这一幕莫名熟悉,转念一想也不是不行:“那就劳烦……”
  “不劳费心。”
  他话音刚说到一半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气息再一次靠近他,“禁制我自会解开。”
  不知何时裴应淮已经站在了牧听舟的身后,抬手在他肩头一拂,如泰山压顶般的威压这才从牧听舟的身上散去。
  裴应淮低着头,低声道:“今日你走了太长的路,我带你先回去歇息。”
  说罢,两人面前忽地陡升起一道阵法,他们身形一闪,竟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徐清影姗姗来迟,只看见了他们的背影,待到两人消失之后,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眸望去:“见到人了,你开心了?”
  贺延眼底的笑意未散,轻轻点了点头:“嗯。”
  “很开心。”
  “先前在仙盟无意间撞见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再见了。”
  徐清影警告道:“近日我劝你还是离临安峰远一些,聿珩心境不稳,若你贸然前往必然会受伤。”
  “我知道。”贺延稍稍叹息道,“他此次受得伤不轻,也难怪聿珩会这般着急。”
  “等他再好些吧。”他眼底流露出一丝怀念,“能见到他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
  徐清影说不出话来,拍了拍贺延的肩膀,“回去吧。”
  -
  临安峰外。
  一层淡蓝色的结界层层叠叠地包裹着峰座,牧听舟双脚刚落地,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差点没给这突如其来的传送阵给颠吐出来。
  裴应淮掌心抵在他的后背,源源不断传输着灵力替他梳理,如此细心却换来了毫不留情打在胸口的一拳。
  不重,软绵绵的。
  牧听舟按捺住翻滚的胃,哑声道:“给我滚远点。”
  裴应淮手掌一顿,竟然听话地退离了几尺距离。
  牧听舟:“……”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他更气了,紧绷着精致的脸蛋,别过脸,冷冷开口:“开门。”
  裴应淮现在是说什么应什么,抬手轻描淡写拂开了徐清影先前设下的禁制,刚想带着牧听舟进去,可惜牧听舟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跨过还未完全消失的禁制,将他抛在了身后。
  他眸色微微暗沉,长睫微敛,遮住了眼底翻滚情绪,这才跟上前去。
  临安峰原先是郁清名的峰座,只是当时发生了诸多事情,先是郁清名离开,后又是牧听舟叛宗,这座无人问津却又饱含回忆的峰座自然而然地被过继给了裴应淮。
  原先的陈设无人敢动,整座峰座上空无一人,就连鸟兽鸣啼的声音都不复存在,静得有些可怕。
  郁郁葱葱的竹林栽植在山前,随着禁制被打开,仿若静止的世界重回世间,长风刮过树梢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牧听舟走了一会,有些憋屈地站定在了竹林面前。
  旁人是不知道,但是他曾在这片竹林的阵法上吃了不少的亏,虽说破阵的方法早就铭记于心,但这么多年过去,难免阵法会有些许改变。
  裴应淮一眼便看出他在担忧些什么,顺手执起他的手,带着他上前两步。
  他掌心微热,和牧听舟的掌心贴在一起,他感觉到有些湿润,挣了两下没有挣开,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总比什么都不说来得强一点。
  牧听舟勉强说服自己,踩着裴应淮前进的脚步一步步地跨越过竹中阵,被他牵引着来到了小屋前。
  裴应淮抬手推开门,屋内空空荡荡,连一张床铺都不曾留下,看得出来已经许久未曾问津过了。
  他刚一开门,牧听舟一脚踏入其中,反手就将裴应淮拽了进来,哐当一声就身后的木门给关上了。
  牧听舟反手一掏,就将男人抵在了墙边,微仰起头,一柄寒芒锐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间。
  裴应淮瞥了眼,淡淡问道:“从哪来的?”
  “顺来的。”牧听舟冷冷开口,“怎么样,占我便宜的滋味一定很爽吧,翻身做主的感觉一定很爽吧?”
  “之前旁边有人不好跟你算账,这下你满意了?怎么不和全世界都通告一声,聿珩仙尊新收的徒弟就是幽冥尊主的化身?!”
  “这段日子对我爱答不理的,说什么话也都只应个两三声,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就心满意足了是吗?”
  牧听舟瞪圆眸子,清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委屈,他甚至知道单靠着这把匕首根本伤不到裴应淮的一根汗毛,可他就是气!
  堆积起来的控诉近乎占据了他整个心脏,牧听舟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紧紧攥着裴应淮胸前的衣襟:“怎么?又是准备一句话不说,然后同我先前对你的那样将我锁在这一个小小的屋子里,再对外宣称幽冥尊主早就被你生擒?”
  牧听舟胡言乱语,早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黑色的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有些泛红的眼眶,一想到自己之后的就有些心里没底,他心一横,恶狠狠地道:“早知道当时在秘境里面就不该救你……”
  还未说完的话语被尽数吞没,淹没在了唇齿交错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