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渠点头,换好鞋,在沙发上坐下,趁着乔明瑞进卧室的功夫,他飞快观察一遍环境,发现这里并没有太多生活细节后,霎时眼底的兴奋褪去,继续小心又专注地望向从卧室中走出来的青年。
  乔明瑞将衣服递给他:“饿了?”
  “不然为什么盯着我看。”
  刚听完第一句话,想摇头否认的殷渠,又被第二句话镇住,瞬间无力反驳,抱着对方给的衣服,默默起身:“……我去洗澡。”
  乔明瑞瞧着落荒而逃,连耳根子都红了一片的殷渠,戏谑地扯扯嘴角。
  脸皮这么薄的反派,赶紧多逗几次,万一最后还是长成小说中的黑阎王,那就逗不了了。
  这样恶趣味的念头一闪而过,乔明瑞将手机丢去充电,随后拿着干净衣服,走进主卧的淋浴间。
  昂贵的定制礼服被随手丢在地上,黑发被水流细心铺开,化作朦胧的纱,笼在光洁的肩背,增添一抹若有若无的神秘,又因其微微颤抖的动作,而彰显出几分脆弱感。
  深吸一口气后,乔明瑞缓缓睁开眼,单手撑着墙壁,感受着太阳穴处的钝痛以及逐渐模糊的视野,心道不妙。
  看来白天那一场来势汹汹的发烧,没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这个症状……怕不是重感冒。
  估计是回来的路上,吹了会儿夜风。
  还好不是在宴会上生病。不然的话,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脱身。
  说不定一觉醒来,还会看见那三个人渣虚伪关切的脸。
  ……啧,怎么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人的东西。
  乔明瑞连忙摇头,将其挥散,努力暗示自己去想一些让人心情愉悦的。
  可莫名的,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却是殷渠的脸。
  明明与那三人有着些许相似,却又带给他截然不同的安心感。
  乔明瑞盯着自发梢处滴落的水珠,情不自禁地发了会儿呆,直到浴室门被人敲响,才陡然清醒。
  “明瑞哥,你洗完了吗?”
  ……他洗得很久吗?殷渠都亲自来叫他了。
  乔明瑞心中茫然,伸手关掉水,哑着声音撒谎:“刚洗完。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没吃晚饭,就做了点夜宵,但不小心做得多了一些……想问问您饿不饿,要不要也吃一些?”
  这么一问,乔明瑞才想起自己今天几乎只吃了药,尽管没有食欲,但为身体着想,便没有矫情地推辞:“好。”
  他收回支撑在墙上的手:“我马上就——”
  话未说完,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袭来,打了乔明瑞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接踵而至,乔明瑞蜷缩在地上,一时失语,额头上满是冷汗。
  一定是刚才不小心想了那三个混蛋,才会这么倒霉……
  意识逐渐模糊之前,他好像听到浴室门被重重推开,有人在耳边焦急地呼喊他的名字。乔明瑞被吵得头疼,循着声音的来源,迅速伸手捂住那一处。
  “……闭嘴,吵死了。”
  声音骤然消失,他心满意足地松开手,任凭意识坠落,睡了过去。
  只留下跪坐在他身旁,满脸通红而无可奈何的殷渠。
  “明瑞哥,别睡……嘶,好烫。”
  殷渠被对方额头的热度烫得心绪不宁,顷刻间便做出决断。
  “……失礼了。”
  他低声说了句,旋即俯下身,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去看别的地方,只专注而快速地替对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又将那一头黑发用浴巾小心包裹。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又道了声“失礼”,一手环住对方光洁的后背,另一只手臂插..入腿弯,手臂与腰腹一起用力,轻而易举地便将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拥入怀中。
  恬淡冷冽的沐浴露香气,伴随着怀中人无意识的磨蹭,在肩颈与锁骨之上留下气息,以至于当殷渠把对方放在主卧床上时,才敢重新呼吸。
  他叹了一声,脚不沾地地从衣柜里找出睡衣,全程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指尖,却又总是因为不经意的触碰而呼吸错乱。
  困难地替对方穿好衣服,他终于如释重负。
  只可惜没多久,他拿着药与水杯,看着无意识地蹭着床单,因为难受而蹙眉的青年,再度手足无措起来。
  “……明瑞哥,醒一醒。”
  他单膝跪在床边,温言细语地哄:“吃了药,把头发吹干再睡。不然会更难受。”
  乔明瑞终于睁开眼,漂亮的眸子因为生病而氤氲着水汽,湿漉漉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用沙哑的声音问:“……殷渠?”
  “是我。”
  身份确认无误,乔明瑞这才卸下防备,又花了几秒消化掉对方刚才说的话。
  啊……对,他生病了,是需要吃药。
  可酸软无力的身体清楚地向他传递着,“起身吃药”这一动作的难度指数有多高。
  乔明瑞水润的眸子对准眼前拖着药的掌心,歪着头思索片刻,蓦地靠近,滚烫的唇微张,在吻住那片掌心的同时,舌尖懒懒地卷起那几粒药丸。
  那灼热的吐息伴随着一触即离的湿软,像是最烈的酒,瞬息之间淹没了殷渠的理智。
  他险些没拿稳手中的水杯,直至听见乔明瑞不甚高兴地说了个“水”,这才找回呼吸,将杯子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