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失血过多的感觉比想象中的更难受。
  虽然没有痛觉,但这种生命力一点点从伤口流失的感觉,居然如此煎熬。
  冬歉起初还能坐着,但是到了最后,竟然要用手才能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
  他似血的脸庞上显出几分苍白,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碎掉,紧咬着的嘴唇渗出一缕血痕。
  就在他摇摇欲坠的时候,身下,一双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
  任白延的眼睛看不见了。
  他知道自己中了毒,也知道这种毒有多么厉害。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恢复视力。
  他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了。
  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那时候,不同星际之间的战争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将他这样的平民像蚂蚁一样捏死。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一直很渴望强大,渴望自己有一天成为可以主宰别人命运的人。
  没想到,就算变得那样强大,如今,还是会被人暗算。
  这样的毒,他了解。
  需要有人用血来祭祀才能解毒。
  不然,他就会死在这里。
  他甚至已经控制不住地想着,倘若自己死了,冬歉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对自己已经失望至极,应该不会为自己感到伤心了吧。
  想到这里,任白延在心里自嘲的笑了。
  也罢,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只要自己死了,冬歉就能得到想要的自由。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下一秒,温热的血液落入他的口中。
  是谁?
  任白延无法动弹,也无法睁开眼睛,看看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于是他捉住那个人的手腕,用最后的力气问道:“谁?”
  那一刻,他多么希望救自己的人是冬歉。
  只是那人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也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回答。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意识逐渐昏沉,任白延越来越支撑不住,没有来得及弄清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便昏了过去。
  而等他醒来的时候,白年已经坐在他的身边。
  任白延顿住了。
  白年虚弱地看着他,缓缓道:“任哥哥,你醒了,太好了。”
  任白延垂着眼眸,看到了他掌心的伤痕。
  原来刚才一直给自己他喂血的人,是白年?
  白年倒了下来,任白延扶住白年的身体,心中愈发复杂。
  ....
  冬歉被阎舟抱在怀里。
  “看看这个伤,不及时处理的话,你就要死了。”,阎舟望着冬歉那张苍白的脸,语气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冬歉的手腕还在流血,阎舟用手按在关键的地方止血,阿灼则站在一旁,用绷带缠上了冬歉的手腕。
  看着冬歉难受地闭着眼睛,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阎舟轻轻叹了口气。
  冬歉会去救任白延,这是阎舟没有想到的一环。
  他这么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呢?
  不过,冬歉所做的事情,也算是歪打正着地对上了他的计划。
  原本他就打算找别人救他,再让清醒后的任白延误以为救他的人是白年的。
  没想到,冬歉居然主动当了那个人。
  不得不说,冬歉真的很聪明,据他所知他从小到大并没有受到多么良好的教育,但是跟在任白延身后,居然可以耳濡目染到一些知识。
  就比如说,能知道这种毒破解之法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少之又少。
  冬歉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也比他想象的还要善良。
  能被少年这么珍惜,还真是...让人有点嫉妒呢。
  而白年,倒还真没让他失望,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攀上去,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不愧是被他一手研究出来的垃圾货,又愚蠢,又恶毒。
  他真期待任白延知道这一切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阿灼抬起眼眸:“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阎舟缓缓笑了:“只是看他有点心软了,想帮他添把火罢了。”
  他倒是想看看,如此一来,任白延会怎么选择。
  是为了白年继续手术,还是为了冬歉舍弃这几年的心血。
  倘若他选对了,那算他好运。
  倘若他选错了,等待他的就会是万劫不复。
  第61章 坐轮椅的丑beta
  白家宅邸。
  白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接受医生的诊治。
  除此之外,白年的全家人都围在他的身边。
  还是像以往一样,白年受伤了全家人都跟着紧张,而冬歉不知所踪却无人问津。
  任白延以前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可是此刻瞧起来,却莫名觉得有些残忍。
  不...他现在不应该这么想。
  白年是因为救他现在才会躺在病床上,他必须祛除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杂念。
  为了帮任白延解毒,他失血过多,现在的情况很是危险,需要立刻进行治疗。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比较值得担心的情况...
  当时的战况比较混乱,白年的脸受了伤。
  对于一般人来说,脸上受伤这件事可能无关痛痒,但是白年却不一样。
  任白延虽然给他做了一张堪比真脸的人脸面具,但是这样的脸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当那张脸受到伤害时,面具上的细胞就会立刻失去活性,快速地衰败下来。
  任白延制作的人脸面具是利用白年自身的细胞,再这样下去,不光是这张脸作废的问题,甚至可能会引发器官的衰竭,产生一系列的危险,进而危及生命。
  这种情况下,就必须尽快进行手术。
  任白延的手缓缓攥紧,闭上眼睛,艰难道:“这个手术,最晚得多久。”
  其实不用对方多说,他的心里也明白的。
  白年的手术一直都是他做的,他当然知道白年的身体状况,也知道这种情况发生时,最理想的治疗时间在什么时候。
  他只是...不敢去面对这个现实。
  医生迟疑了一会,对他道:“公爵,顶多一个月。”
  一个月.....
  刚好是冬歉成年的日子。
  好巧不巧,就是他生日那天。
  真正的生日...
  原本他已经想过要中止这个手术,决定用别的办法救治白年的脸,挽救他的生命,但是现在,这个短的可怜的时间告诉他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明明只要一切正常的发展下去,这两个人都不会出事。
  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
  三年前他从孤儿院将冬歉带回来,却又要在冬歉生日那天,亲手将他推进万劫不复的地狱,多么讽刺。
  一切...竟都是命。
  就算他已经想办法规避这一切,可命运还是推着他陷入这种左右两难的境地。
  现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将冬歉带回来,加快实验的进展。
  更糟糕的是,以前他使用的实验办法都不再可行。
  因为贡献体在身体麻醉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得到最准确的实验数据,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不断试错。
  在以前的实验中,任白延都会亲手给冬歉注射麻醉剂,尽量不要让冬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
  放在以前,这样的办法确实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