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冬歉面前,温声道:“今日怎么舍得来找我?”
  在他不知不觉间,对冬歉已经用上了对弟弟说话时的亲昵语气。
  冬歉将垂下眼帘,看神情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什么,就是顺路看看你....”,他转过眼眸,有些不自然道,“我先走了。”
  魏玄直觉冬歉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就在这时,他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攥住冬歉的手腕,撩开他的衣袖,看见了下面斑驳的红痕。
  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眸色愈深:“厉北沉又去找你了?”
  冬歉唇线抿紧,看起来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见状,魏玄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了。
  厉北沉最近日日去冬歉府中的事情早就传到他的耳朵里了,而冬歉手腕上的这些,恐怕就是那个人留下的罪证。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冬歉无时无刻不在受那人折磨。
  “以后住我府上吧。”,魏玄那一刻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冬歉抱在怀里,满眼心疼道,“有我在,他绝对不敢来找你。”
  冬歉轻轻垂下眼帘,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啊。
  第171章 残疾的小太监
  魏玄确实说到做到,效率惊人。
  才过了一天,冬歉就已经在魏玄的府邸中安顿下来。
  魏玄命人将最大的客房收拾给了冬歉,其奢华程度都快赶上魏玄住的地方了,不仅如此,这几天还陆陆续续有人往冬歉的新住处送东西来,原本就已经很名贵的家具也被再度翻新。
  总而言之,他看起来当真很看重这件事。
  单从这些细节来判断,冬歉大抵也能明白魏玄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这样也好,他越是在乎自己,就离死不远了。
  于是乎到了现在,冬歉也算是正是同魏玄住在一起了。
  这其实也是魏玄一直以来的愿望。
  小的时候,他就答应他的弟弟,等自己将来考中功名,升官发财之后,绝对要亲自将他接到府中大宅,日日夜夜陪伴在他身边,如今,也算是成全了他的一个念想。
  冬歉站在院子里的槐树下,那风姿,那背影,还有转过眼眸时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都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可是,好像又不仅仅是这些。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仿佛涌动着另外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只是这情绪来到快去得也快,当冬歉笑着像他走来时,他到底也没有弄明白。
  他故意将冬歉安排在距离自己卧房不远的地方,走动起来也方便。
  晚上,他们甚至可以一同用晚膳。
  他不太熟悉冬歉的口味,只好按照记忆中弟弟的口味来安排伙食。
  可这么做了之后,他又有些不确定,毕竟冬歉并不是他弟弟,口味自然不能对上号,便抱歉地冬歉道:“以后将你想吃的菜写下来告诉我,我吩咐厨子去做。”
  冬歉笑了笑:“无妨,桌子上都是我爱吃的菜。”
  魏玄愣了愣,以为冬歉是在跟他客套。
  虽然冬歉确实跟自己的弟弟有七八分像,如果弟弟还活着,恐怕现如今也同他一般年纪,但是他到底也清楚,弟弟已经不在人世了,纵然他再怎么思念,这世间也不可能能有和他弟弟外貌口味都相近的人存在。
  但是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冬歉动筷的姿势,吃菜的顺序,几乎和他弟弟一致。
  尤其是吃鱼的时候,他就像猫儿一样,将鱼骨剔得干干净净。
  魏玄一时之间也有些恍惚,仿佛他的弟弟正真真切切地活在他的眼前。
  冬歉见他不动筷,掀起眼帘问他:“为何不吃?”
  魏玄这才回神:“没事,方才在想事情。”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冬歉的身上,一颗心脏在胸膛里雀跃地跳动。
  .....
  魏玄同冬歉住在一起的事情没有太多人知道。
  这其实也是厉寅的计策。
  那天厉寅的人偷听到冬歉的分析之后,厉寅便找冬歉同他商讨了这个计策。
  不过这件事倘若被厉北沉知道了,他恐怕又要来大闹天宫一场,到时候,这件事或许就会暴露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冬歉特意交代厉寅最近多分给厉北沉一些任务,让他多出去走动走动,练练兵之类的,不要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厉寅也按照冬歉的话来做了。
  总而言之,魏玄与冬歉同居的事情并没有闹出太大的风波。
  这日像往常一样是东厂的例行工作交流会。
  没想到就算是在古代,也时不时会有一些团建活动。
  这次选在的地方是一座酒楼,宴席上,冬歉已经咽下好几杯酒。
  以往,魏玄最喜欢给人下马威的方式就是用话术pua对方再给他灌酒,但是如今,倘若这种事情落在冬歉身上,他是极为不愉快的。
  于是当冬歉端起酒杯时,魏玄就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的手,一副好哥哥的模样,摇摇头:“少喝点。”
  冬歉却笑道:“没事,这点酒不打紧。”
  魏玄对他的态度一惯是纵容,所以当冬歉说出这句话时,他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说来他这个人也真是奇怪,明明对待外人都严酷的狠,又极为自私,无论如何都首先精心算计着自己的利益,倘若对方对自己没有价值,他便薄情至极,连一点情面都不给。
  可是面对自己弟弟的时候,他无法决绝弟弟的每一个要求,甚至当弟弟对自己说他想要什么的时候,自己都会格外开心,因为这样,他会有一种被弟弟需要的感觉。
  可是自从弟弟死后,这种感觉便再也没有过了。
  劝阻不了冬歉,他就只能对自己的手下使眼色。
  他那眼神可怕的狠,属下们看懂了他的意思,哪里还敢撺掇冬歉继续陪他们喝酒。
  但尽管如此,宴席过后,冬歉依然醉得不像话。
  魏玄无奈地笑了笑,待人都散尽之后,他轻轻捏了捏冬歉的耳垂,温声道:“小歉,醒一醒。”
  冬歉似是真的醉的厉害,伏案在桌上,艰难地想掀开眼帘,无果,又软趴趴地阖了回去,魏玄宠溺地笑了笑,干脆将他抱起,一步步走下台阶。
  管事正备着马车,见状,都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何尝见过大人对一个人如此亲近啊。
  魏玄看见他之后,语气冷淡下来,命令着:“备车。”
  管事立刻忙不迭说好,匆匆下来,掀开帘子,帮忙扶着大人抱着那人上了马车。
  帘子阖上的那一瞬间,他看见魏玄望着冬歉时宠溺地眼神,心里忍不住一哆嗦。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想着,厂督大人和冬大人,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但是这种事情他也只敢在脑子里想想,那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
  冬歉被魏玄抱回府中时,夜色已经很浓。
  魏玄想将冬歉抱回卧房好让他尽管休息。
  但是冬歉却拉住了他的衣袖,有些不满道:“我要洗澡。”
  魏玄不免好笑:“你都醉成这个样子了,今晚就别了吧。”
  冬歉分明醉醺醺的,却态度强硬地强调了一遍:“我就要洗澡。”
  这番话在魏玄听来,竟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没想到平日里规矩周到的冬歉在喝醉之后竟是这般模样。
  魏玄擅长拒绝任何人,却独独不擅长拒绝他。
  他命人烧好热水,将浴桶准备好。
  仆人见冬歉醉得连衣服都解不好的样子,便伸手想要帮他。
  奴才伺候主子脱衣,在这个时代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魏玄看在眼里,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走上去,语气不太好地让那仆人离开。
  仆人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魏玄垂眸替冬歉解开紧紧缠住他的腰封。
  冬歉这会乖得要命,任由他动作。
  外袍从冬歉的肩膀上褪下来时,他看着冬歉带着薄红的脸,对上他迷离的目光,心跳陡然快了一瞬,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失控。
  他强行稳住心神,一件一件替冬歉解开衣服,到了最后一件,他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背过身去对冬歉道:“这...这件轻轻一解就开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自己来。
  冬歉也没有拒绝,自己摸摸解开了里衣扔在地上,就往浴桶走去。
  魏玄始终背对着他,掐着自己的手心。
  他不明白,明明小的时候他也曾无数次帮弟弟解过衣服,洗过澡,可是为何如今,他竟连看冬歉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是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了吗?
  自己现在到底在矫情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