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自已的说法漏洞百出,或许能够证明清白的法子唯有一死。
  可,他还不能死。
  “王爷,求您留属下一命,其他的任何惩戒,属下均甘愿承受,殿下,求您……”
  柳眠锦两腿跪下去,俯低身子,姿态卑微到极致。
  若是王爷真的不能饶恕他,那他就只能兵行险招了。
  私心作祟,第一时间,他没有离开,反而留在王爷身边,如今对柳眠锦来说最危险的地方。
  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容许他后悔了。
  作为唯一一个知晓未来事态发展的人,他活着,才有可能扭转过去的悲惨命运。
  梁允骁神情漠然的注视着,跪在地上肩膀微微抖动着的人。
  在他看来,柳眠锦很矛盾,若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本不该出现在密林里,这显然是个愚蠢到极致的苦肉计。
  梁允骁不觉得,皇帝和庆王会选择这种法子。
  那既然这样的话,柳眠锦就有理由继续活着。
  柳眠锦这个人,有点乐趣可言,无聊的日子里,倒是可以当个消遣。
  “十九,那可别本王对你不客气了,此后种种,你都要受着。”
  梁允骁鹰眸眯起,声线极冷。
  柳眠锦俯低身子,听出王爷的未尽之意,压下心头升起的喜悦,克制住不稳的声线回道。
  只要不杀他,任何折磨他都能承受得住。
  “是,王爷。”
  第二日,整装出发,踏上回京的路程,浩浩荡荡一大队身披玄色铠甲的土兵护卫。
  赶路五日,夜晚休憩时,就在溪水边安营扎寨,便是有心之人,也不敢对皇家的车辇舞刀动枪,所以一路顺畅,很快回到了皇宫里。
  梁允骁回到王府,周管家立马带人前来收拾马车行囊,遣人备好热水,伺候王爷更衣。
  梁允骁回屋洗漱换了干净轻便的衣袍,命人将柳眠锦关到地下水牢里面,自已先去书房阅览积压的文书了。
  兆阑面色微沉,忧心的看着侍卫摁住柳眠锦的胳膊,将人押走。
  地下水牢,是王府里关押犯错的人的囚牢,里面有数不清的折磨人,令人痛不欲生的刑具。
  那里环境潮湿逼仄,毒鼠蚁虫众多,柳眠锦有伤在身,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兆阑忧心,王爷这是起了折腾人的心思。
  第7章 三王之争
  柳眠锦被人绑缚在带着倒刺的十字架上,背部的肌肉深深的刺进尖锐的利刺中,殷红的血液浸透了新换的玄袍,颜色愈发的深沉。
  低哑的痛吟声,在黑暗的空间里显得异常的响亮。
  肩头的箭伤仍在隐隐作痛,柳眠锦费力的保持清醒,心中盘算计划着。
  王爷一心想护卫边疆之地,不被外族侵犯,从无反心。
  奈何陛下多有防备,甚至屡次动杀心。
  甚至于到了最后,王爷不惜性命也要为深陷敌营八万不到的兵马谋取一线生机。
  以已命求陛下高抬贵手。
  庆王野心勃勃,面上对陛下投诚,私底下却勾结外族,李夜宸心有防备,却也没及时看出弟弟的野心谋算。
  李瑜显看出陛下对梁王没有半分信任,除非梁允骁身死,否则那八万兵马注定要全军覆没。
  庆王李瑜显正好借此机会除掉梁王,为自已之后的计划,扫清了一大障碍。
  因此,为请求朝廷的支援,王爷被秘密押送回京,关押刑部大牢,后旧疾复发,在无人所知的角落,静静死去。
  每每回想,柳眠锦只觉心如刀绞。
  边疆日后定有动乱,哪怕王爷心知陛下对自已疑虑深重,此去平乱道阻艰险,王爷也不会退却分毫。
  那柳眠锦要做的,就是在边关动乱之前,让陛下得知庆王的狼子野心。
  比起通敌叛国的庆王,显然战功赫赫的梁王,哪怕功高震主,也更有可信度一些。
  前世,皇帝,梁王,庆王,三人的斗争,以梁王身死为开头。
  庆王联合胡厥人起兵反叛,虽然最后李夜宸略胜一筹,但此内乱,对燕国的社稷,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致使李夜宸执政期间,外族侵扰不断,百姓的日子极为难过。
  再后面的事,柳眠锦就不知道了。
  梁王府。
  水牢内,四周静谧,只有隐隐几声老鼠吱吱发出的声响。
  柳眠锦低喘着气,身体的疼痛快要麻木。
  这一晚,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第二日,梁允骁起了个早,身为异姓王,他不用参与政事,想必这陛下也不会欢迎他,他也乐的清闲。
  用过饭后,突然想起来自已好像遗忘了什么,轻唤一声,自房顶上,跳下来一个黑衣人。
  “属下在。”
  暗一祁连单膝跪地。
  梁允骁头也不抬,问道,“柳眠锦的身份信息查到了吗?”
  祁连回道。
  “暗卫十五已经去华茂山请长老调取身份信息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梁允骁嗯了一声,头也没抬,问道。
  “祁连,你对华茂山的刑罚熟吗?”
  祁连意识到什么,谨慎答道。
  “属下在华茂山曾跟过掌刑罚的长老一段时间,也曾亲身历过数次惩戒,当是比较熟悉的。”
  梁允骁放下手里的文书,抬起眼眸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