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想让冬歉对他再有那样的隔阂了。
  他已经想好了,从此以后,就算冬歉在得知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束缚之后离开,大不了他再追上去就是了,反正只要冬歉还在这里,他就总有办法追上去的。
  他已经不想再跟他维持这样的关系。
  他想抛除这男宠的芥蒂,跟冬歉好好谈谈。
  关于这一点,他已经想过无数个日夜。
  他总是一遍遍地想着,若是当初他没有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将冬歉带来他身边,若是当初他能更温柔一点,善待他一点,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错误已经铸就,只能想办法弥补。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冬歉道:“没有药。”
  冬歉的眼睫颤了颤,收回了手:“怎么,殿下想让我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厉北沉咬了咬牙,目光炙热地看着他,“从来都没有药,其实从最开始,我给你的药只是孩童吃得糖豆罢了。”
  冬歉微微睁大眼睛。
  厉北沉这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敞开天窗跟他说亮话。
  竟是不瞒他了。
  随说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被骗。
  那场变故之后,他已经吃了太多太多的药,可是从来没有一颗药像厉北沉给他的那样甜。
  只有傻子才会被骗到吧。
  更何况是他这种精通药理的人。
  他们就这样互相欺骗着,隐瞒着,把对方当傻瓜。
  不过,坦白也好。
  自己当初借助厉北沉接近厉寅的目的也达到了。
  所以他对自己而言,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也没有再接触的必要了。
  虽然自己将他从头到脚利用了个彻底,但那都是因为厉寅他欠自己的。
  而厉北沉身为他的儿子,冬歉对他本不应该有负罪感。
  仇人之子,有什么不能利用的呢?他没将他一并杀了便不错了。
  可是.....
  当真一点也没有吗?
  他冒死下悬崖救自己的时候。
  他这样热忱地看着自己的时候。
  他炙热地爱着自己的时候。
  所以当真没有一点点愧疚感吗?
  不,或许是有一点点。
  不然,他就不会将他的名字从那个死亡名单里划除了。
  也罢.......
  他跟傻子计较什么。
  倘若自己真的死了,他也要阴魂不散地让这个人想起自己的存在。
  冬歉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缓缓道:“可否请你帮我个忙?”
  他这话题转变的太快,厉北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刚才不是在谈药的事?
  不过既然是冬歉有求于他,他便没有拒绝的道理,信誓旦旦道:“但说无妨。”
  冬歉唇线抿紧,从袖中取出了那依旧有些旧了的凤钗,交给他:“这个,可否请你帮我代为保管?”
  厉北沉垂下眼眸,看着冬歉手中那物。
  分明该是女人的东西。
  冬歉手中怎么会有此物?
  而且看起来,他好像对这东西很重视的样子.....
  厉北沉心里顿时有了些不好的联想,但是他们刚刚才把话说开,若是自己这会又霸道地问冬歉这钗子的来历,搞不好又会让他心里不痛快。
  不过,不等厉北沉问,冬歉已经率先答了:“此物,原本是想着娶妻时送给对方的,很重要,你一定要帮我保管好。”
  娶.....妻?
  厉北沉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狂跳不止。
  第175章 残疾的小太监
  幽暗的烛灯下,魏玄考在桌前看着往日的陈年卷宗。
  这时,有暗卫隐蔽前来,恭谨地向他汇报道:“回禀大人,大人上次拜托我查的事情,如今已经有眉目了。”
  魏玄微怔,随即抬眸看向他,将书搁在桌面上,缓缓开口:“说罢。”
  那暗卫便道:“我重查了当初之事,核对了当时季府的死亡人数,但由于当时的官差玩忽职守,并未真正核对人数,等到上面交代他们开始清查时,尸体已经腐烂,面目全非,完全认不出来,所以究竟有没有活口其实存疑。”
  魏玄垂了眼帘,手指在指腹摩挲着,面露思索。
  暗卫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这是怀疑冬大人.....”
  “没有。”,魏玄道,“我只是对当年的事情有些好奇而已。”
  那暗卫有些奇怪,明明刚开始魏玄对这件事还挺重视的,按照大人以往的作风,听到当初的旧案可能有活口时,本应加倍重视,派出人手追查此事,势必将这些疑团查个水落石出,可不知为何,他竟草草收手,似乎根本不打算过问接下来的事。
  可是,这是厂督大人的意思,他一个小小的暗卫,自然是不能干涉大人的决定。
  于是,这件事到了最后,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暗卫退出去后,魏玄掀起眼帘看向窗外。
  他的眸光颤动着,脸上头一次出现如此矛盾的情绪。
  ......
  危机逼近时,冬歉的第六感是有所察觉的。
  就比如说今日,魏玄邀请他一道去庭院里品茶吃点心。
  这点心是厨子最新研究的,香甜可口,寻遍整个京城都找不到,是魏玄特意替冬歉准备的,馅仁里甚至还有新鲜酿制的橘子果干,尝一口就觉得松软清甜,配上上好的茶水,就是顶尖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