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背对背的躺在床上,谁也没开口说话。
  到了?初八,巷子里有工作的人全部?和年前一样开始了?上下班。
  陈翠芳在赵礼辉三?人一狗去上班后, 拿出布巾把头包上,然后戴上打扫卫生时用的围裙和袖套, 开始大扫除。
  除了?赵礼辉夫妇的房间外, 陈翠芳把家里都收拾了?一遍。
  倒不?是?不?愿意打扫他们的房间,只?是?陈翠芳自己也是?过来人, 知道小夫妻的房间属于他们的隐私,于是?在叶归冬进门的第二天?, 陈翠芳就私下跟她说以?后他们的房间,自己就不?打扫了?。
  对比叶归冬和赵礼辉都觉得很舒服, 因为?他们被尊重了?。
  杨六婶提着?篮子过来时, 陈翠芳刚把头巾拿下来, 站在屋檐下轻拍着?上面的灰尘。
  “咋这么勤快, 都还没过十五呢,就开始收拾了?。”
  陈翠芳招呼她进堂屋坐, 洗了?手后给她倒了?杯温白开,“闲着?也是?闲着?, 而且我看这天?估计是?不?会再下雪了?,总想收拾收拾,心里觉得敞亮舒坦。”
  “你啊,就是?勤快,”杨六婶把放在桌上的篮子推过去,笑盈盈地说道,“亲戚送来的地瓜干,家里本来就有,这送的也多,给你们尝尝。”
  “你不?对劲,”陈翠芳微微挑眉,“说吧,什么事。”
  “真是?的,也不?让我装一装,”杨六婶微嗔道,“那我就直说了?,你娘家那边不?是?有个堂侄女吗?”
  “哦哦,”陈翠芳立马明白她的意思了?,“是?,叫冬梅,怎么,想给哪家说亲?”
  “我娘家侄子!”
  杨六婶一拍大腿,“小伙子高高大大,是?食品厂的工人,这不?,到了?年纪该说亲了?,他爹娘就求到我这,想让我介绍姑娘,我就想起你娘家的冬梅,要不?,让他们相看一下?”
  赵礼辉下班和叶归冬回家,就听陈翠芳问起杨六婶的侄子人品怎么样。
  “……娘,我是?机械厂的啊。”
  怎么会认识食品厂的人。
  陈翠芳闻言比他还要惊讶,“上次你不?是?说出过一次外场?”
  “我出过好?几次外场了?,您说的哪一次?”
  赵礼辉挠头。
  陈翠芳一拍大腿,“就是?有一次,你说有辆大车路过你们厂附近,结果出了?点意外没办法动了?,就求助到你们厂技术部?,那个车就是?食品厂的那次!”
  “哦哦,有这回事,”赵礼辉一下就想起来了?,对一脸茫然的赵大根还有叶归冬说,“就我和汪时出的外场,那小子第一次出去,老大让我带着?他去,手忙脚乱的,还被那个司机呛了?那次!”
  “我记起来了?!你说那个司机看到汪时手忙脚乱的,加上你们两个都比较年轻,所以?不?满意也不?相信你们的技术,所以?呛你们技术部?不?够意思什么的。”
  “但是?跟着?司机走货的那个年轻人却态度很好?,还给你们送了?烟。”
  叶归冬也想起来了?,见赵大根还很迷茫,于是?又特意解释了?一下,“汪时是?礼辉他们厂人事科汪科长的侄子,也是?陈万生同志被调走后,补进来的技术工备用员!”
  “啥?你们六婶的侄子是?礼辉他们部?门的技术员汪时?”
  赵大根震惊,看向一脸无语的陈翠芳,“不?是?说小伙子是?食品厂的吗?怎么在礼辉他们技术部?,而且他咋姓汪不?姓杨啊?”
  赵礼辉:……
  叶归冬张了?张嘴:……
  她刚才应该没有把人说错吧?
  陈翠芳直接瞪眼?,“我们说东你道西,我们吃饭,你把桌子都给抬走了?!能不?能好?好?听!”
  “咿,”赵大根轻咳一声,“那你们继续,我再听听,分分人。”
  陈翠芳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转头对赵礼辉说,“……那个态度很好?的年轻人,就是?你们六婶的侄子。”
  “哦哦,”赵礼辉回想了?一下对方的名?字,“叫杨大义!”
  陈翠芳笑着?点头,“就是?他,你当时回来这么一说,我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后来看到你六婶,我一下就想起来了?,她侄子就是?这个名?字。”
  “我和他就那回接触了?一次,”赵礼辉摇头,“仅凭一面,我没办法下定论他为?人到底怎么样,不?过既然是?六婶的侄子,人应该是?不?错的,不?然她不?能想和您娘家那边的姑娘结亲。”
  “是?啊,如果她侄子是?个不?成器或者是?品行不?端的,那就不?是?结亲,是?结仇了?,”叶归冬点头。
  “是?这个道理,”陈翠芳自然是?相信老姐妹的人品,“不?过礼辉还是?帮着?打听一下,我去你堂老舅家说的时候,心里也有个底。”
  “明白,”赵礼辉拍了?拍胸口,表示这件事交给他。
  赵大根慢慢回过味来,“原来叫杨大义啊,我还以?为?是?你们部?门那个叫汪时的。”
  陈翠芳起身就走了?。
  赵礼辉摸了?摸鼻子,“爹,我和归冬去帮娘端菜,您把桌子擦一擦可以?吗?”
  “当然!这种小事还用你说。”
  赵大根乐颠颠的去洗擦桌布了?。
  叶归冬忍着?笑,“其实爹刚才在犯困,听了?一半就以?为?是?汪时。”
  有种想要积极参与家庭会议,却发现自己精神?不?济,努力听了?后,却只?听到一半关键点便开口了?。
  “他这两天?比较累,”赵礼辉有些心疼赵大根,“纺织厂的活儿在开年后是?最忙的。”
  吃晚饭时,叶归冬拿起公筷,使劲儿给陈翠芳夫妇夹菜,要不?是?他们碗里装不?下了?,她都不?想放下筷子。
  饭后,赵礼辉继续撸从供销社带回来的旧报纸,他面前放着?纸和笔,看到比较符合自己要求的信息,就拿起笔记下来。
  叶归冬知道他这几天?晚上都在忙这个,所以?进来后也没打搅他,而是?拿出这段时间正在做的题集继续刷题。
  “归冬。”
  她没说话,赵礼辉倒是?开了?口。
  “嗯?”
  叶归冬没有抬头,继续在草纸上算着?题,。
  “你以?后想当哪一课的老师?”
  “数学,我喜欢数学,”叶归冬浅笑。
  “猜到了?,”赵礼辉也笑,“以?后孩子数学不?好?,在学校有害怕的数学老师,回家后还有数学老师的妈妈,真好?。”
  “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叶归冬有些无奈地抬起头,孩子还没影子呢,丈夫就开始看孩子的笑话了?。
  “哪有,我可是?好?爸爸,”赵礼辉不?承认,把最后一份报纸看完后,又在本子上记了?一行。
  然后起身将所有报纸都收拢起来装好?,明天?叶归冬会带到供销社去。
  虽然可以?带回家留着?,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他们家的窗户和墙体都用不?上旧报纸。
  “想好?做什么了?吗?”
  叶归冬见他重新坐下,拿着?记了?两页的本子在那看。
  “这两年咱们市农业上的问题,比工业上大得多,余师傅这五年的创意发明也多是?围着?农业方面……”赵礼辉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本子。
  “先确定好?大方向,然后是?具体的工具种类,慢慢来,现在才正月。”
  叶归冬柔声道。
  “嗯,”赵礼辉点头,然后把本子翻到新的一页,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叶归冬垂头继续刷题。
  正月十一这天?中?午,老大开会说了?机械创意大赛的事,并且让有意向参加的同志,去他那里报名?。
  赵礼辉第一个把名?字报上去,见容师傅坐在位置上没动,他上前怂恿着?,“师傅,您不?参加啊?”
  “没有兴趣。”
  容师傅一副大佬的样子。
  结果被老张师傅呛道,“自打他参加了?两次,都没得名?次后,就没去了?,当然,我也一样。”
  容师傅放下抱住的胳膊,有些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去!”
  “是?是?是?,”老张师傅忍着?笑离开,当着?容师傅徒弟的面,他还是?愿意给老容留一点面子的。
  “师傅,我们师徒报名?,打他个片甲不?留!咱们勇争前三?!”
  赵礼辉继续怂恿。
  容师傅夸张地揉了?揉腰,“最近腰不?是?很好?,你努力,我支持你。”
  然后就溜去上班了?。
  黄追岳和安常康凑了?过来。
  二人的手一左一右地搭在赵礼辉的肩膀上。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勇得第一!”
  “没错,我们非常看好?你!我们技术部?的大天?才!”
  赵礼辉无情地拍开他们两个的爪子,“你们这叫捧杀!”
  不?过大天?才想到了?他们技术部?的小天?才,汪时。
  赵礼辉丢下黄追岳他们,找到角落里发呆的汪时,“小时,一起参加呗,我也有个伴儿。”
  汪时一愣,看向围着?老大报名?的几个大师傅。
  “咳咳,年龄相差太?大,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赵礼辉理直气壮。
  汪时垂下眼?,“赵哥,我最近没有什么心情搞比赛。”
  “怎么了??”
  汪时叹气,“我失恋了?。”
  赵礼辉一愣,“为?什么?前段时间不?是?都开始商量结婚的事儿了?吗?”
  “……我哥哥在乡下出了?事,成了?残疾,已经申请让他回城了?,我对象家里知道后,就给了?我两个选择……”
  汪时难过地垂下头,“马上分家,或者是?分手。”
  “你哥哥的残疾很严重?”
  赵礼辉问。
  汪时眼?角一红,声音哽咽,“大腿以?下,全部?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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