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她浑身热气蒸腾的往看台沿上岔腿一坐,展臂举起酒盏。绛云适时提着酒壶出现,在她身后款款为她满上一杯。
  她啜了一口冷酒,随后抬头,吐出一缕胸中浊气,悠然道:
  “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伯父先说好消息,方才,伯父卸了你们的左膀子,若是接不好,日后不影响大家翻书写字。”
  一众少年听闻此言,纷纷痛苦的抬起头,目露茫然:“啊?”
  “啊?”
  “啊?”
  这也能算好消息?!
  “坏消息是……”
  乔知予大马金刀的坐着,修长的五指把玩着手中白瓷盏,漫不经心道:“伯父方才用了巧劲,你们这膀子,全天下只有伯父能接。”
  “你们才十六七岁,骨量还未长成,若是没接好,你们这辈子,左肩都会比右肩矮两寸,或许会成为一个驼背,也可能是跛子,甚至,连脖子也会歪向一边……”
  乔知予话还没说完,冯远率先绷不住,哭出声来:“伯父我错了!我错了!我们都错了啊!你救救我们,我不想变成残废!”
  “我们错了,救救我们吧呜呜呜呜……”
  “我不想变成歪脖子呜呜呜呜……”
  “歪脖子?杀了我吧,你不如杀了我!”
  “救命呐!娘,娘啊!”
  一时之间,云雨台中再度哀鸿遍野,场景一度变得异常凄惨。
  乔知予饶有兴致的聆听了片刻,只觉得仙音绕梁、神清气爽,等听够了,这才好整以暇的发话:
  “三日之内,让你们的父母带着你t们来淮阴府登门致歉。伯父看看到底是哪些高门,孕育出了你们这一朵朵,仙葩。”
  说完,乔知予也不与他们多纠缠,挥挥手让绛云打开房门。
  “滚。”
  顿时,一群涕泗横流的独臂大侠大呼小叫的从云雨台鱼贯而出,直冲一楼,拖着自己无力的膀子,连滚带爬的往花萼相辉楼外逃。那死里逃生的哭嚎声响彻云霄,令路人纷纷侧目。
  所有人都走了,云雨台中就只剩大马金刀坐在看台沿上的淮阴侯,以及她的面前跪坐在木榻上瑟瑟发抖的侄子乔峻茂。
  乔知予拧着眉,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她其实真的很讨厌管教小孩,尤其是长歪的。乔峻茂,真是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初现贱人雏形。
  一想到这乖侄子的所言所行,再想到他才刚挨了她的鞭子没半个月,她就觉得,自己该来下狠的,给他一步到位,彻彻底底掰正,抑或逐出乔家,任其自生自灭。后者听起来明显要更轻松,对她非常具有诱惑性,让她很想实行实行。
  其实说到底,她只是个过客,连乔家家主这个身份都只不过是借来的。可一摸到这墨玉扳指,不知为何,她却总是想起那个眼睛不大好使,耳朵也不大好使,满头白发还缺了两颗门牙的乔老头。他曾经真真正正的把她当做乔家长子来疼爱,最后在她怀里落气的时候,结结巴巴的让她带着乔家所有人,好好走下去。
  妈的,真烦!
  真烦!!!
  乔知予后槽牙一咬,一股火气“腾”地就冒上来!
  “这儿不错,过来,趴这儿,趴好。”
  她面沉如霜的看着乔峻茂,指了指自己的左脚下那块地,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掌,“脸贴过来,自己把脸贴过来。”
  乔峻茂深知自己在劫难逃,战战兢兢的一一照做,并试图自救,带着哭腔道:“伯父,侄儿知道错了,我不该逛青楼,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乖孩子,乖孩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你还知道主动给自己找缺点,真聪明,来,伯父奖励你,逛青楼是吧逛青楼,操你爹的!欠抽!”
  乔知予左臂一抬,扯住面前这败类衣领,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前,抬手就一巴掌抽过去,随着一声脆响,顿时在他脸上留下五个指印。
  力道是收着的,毕竟是晚辈,是乔怀和柳婳唯一的孩子,怕真把他打死了,可即使收了力道,巴掌还是巴掌,打到人脸上,该疼还是疼!
  乔峻茂作为乔家这一辈里唯一的男丁,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皮肉之苦,而且还是被打脸。他顿时又羞又痛,嘴一瘪,忍不住就要哭出声来,但一想到爹爹念叨了无数遍的“保命法典”交待过千万别哭,便硬是咬着牙把眼泪咽了回去。
  “对,乖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乔知予觑着面前这品行低劣的少年后辈,烦躁至极却勉强维持一丝理智的说道:“来,我们一条一条来数,你错在哪些地方,从一个月前开始算。”
  “第一条,你偷入女室,诱骗女子。箐箐,还记得吗?嗯?”
  乔峻茂顿时委屈道:“可我分明已经娶……”
  一个巴掌迎面抽来,“啪”的一声给他来了个左右脸对称。
  乔知予道:“操你大爷的!贱人。”
  “第二条,你在庐陵孙家,恃强凌弱,以权压人,是不是?”
  没等乔峻茂反应,乔知予抬手又是掌风呼啸的一巴掌下去。
  “以权压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