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了保持骑兵的灵活性,他们肯定不敢劫走粮草,而是选择放火,这把火恰恰就是给赵睿攻山的信号。
  火势一起,韩莒带了五千人就会冲出,这一回带过来的,清一色都是北国军中的骁骑健马,再加上山口埋伏,赵云肯定跑不了了。
  与此同时,赵睿开启了强攻模式,檑木滚石已经用完了的山寨,很难撑到天亮,但为了防止吕布趁着大军攻山时突然派兵增援,文丑带领了最精锐的先登营和大戟士守住了山口。
  这一番计划,就连田丰也没出什么太大的破绽,只是不安的劝了几次如此用兵过于冒险,不过袁谭并不认同,简直天衣无缝好吧。
  这一波操作,最次的收获也是拿下齐山,而最好的结果是拿下齐山的同时重创吕布,即时便可大军压境,一鼓作气攻破中军。
  到了那时节,吕布已经是溃不成军,追杀与否也不重要了,直接绕到泰山郡一路平推,曹操后方一乱,西线战场立刻就会土崩瓦解。
  这世子大位咱就放那他袁尚敢坐吗?
  休矣,美矣……
  不能想啊,想想都能让袁谭笑出库库声。
  月色下,三十人在屯长带领下从西面下了山,骑着快马一路狂奔,来到了刚才粮车经过的山峦后立刻让将士们行动了起来。
  他们将林间落叶快速合抱到一堆堆,形成了几十个篝火堆后马上用火石点燃。
  很快,几十个焚烧着的篝火堆在深夜里映照红了半边天。
  韩莒有些懵逼,怎么回事,粮车不是已经过了山坳了吗,怎么现在才起火?“快,派人过去瞧瞧,那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喏!”
  韩莒一脸懵逼的时候,赵睿可不那么认为,他觉得这是信号到了,抽出腰间宝剑,转身对着北国军吼道:
  “弟兄们,山上吕军已被调走一半,如今所剩不过两千人罢了,我们立功的机会来了!公子下了赏格,先登者赏百金,攻入山寨者,封都尉!”
  好家伙,这一声赏格下来,将士们纷纷举起手中盾牌、弓弩和环首刀,嗷嗷叫的要冲锋。
  这可是两万人,一个山头甚至都挤不下来,西面乱石多,南面峭壁险,这两万人按照事前安排从东、北两个方向攻山。
  赵睿一声令下后,直接也徒步带头而上,身后呼啦啦的跟着一大群人,悄悄摸摸的爬了上去。
  待得可以看见袁军的时候,双方距离只不过是一箭之地了。
  山头上,高顺和赵云一阵后怕,天呐,幸亏温侯把贾诩派了过来,不然今晚是要出大事了。
  山下的火才烧起来,他们立刻就攻山,而且听这动静就知道,今夜夺山是势在必得。
  没多久,山上便倾泻而下一阵又一阵的箭雨。
  可赵睿却是极为兴奋,大笑道:“弟兄们,敌军人数不多,冲上去,领赏格!”
  赵睿不是个酒囊饭袋,相反跟着文丑打过一些硬仗,从箭雨的密度他就能判断出山上有多少人。
  按着先前一轮箭雨少说会倒下二三十名盾牌兵,可这一回,只滚下来十个八个,兵力可想而知。
  不到片刻的功夫,站在山岗上的防守的军士甚至都没来得及放出第三轮箭雨,北国军的盾牌兵就已经压了上来。
  这还是在他们做好了防御准备的情况下,若是出其不意,这会只怕已经杀到了山头上。
  “投桐油!”赵云一声令下,将士们身旁已经提前垒好的桐油坛子一个个的往下投去。
  只听得乒铃乓啷的陶瓦破碎声不绝于耳,几百个桐油坛子便已经投了下去。
  旋即,在山上,一条已经挖好的沟壑里,赵云将火把投了进去,沟壑里火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蔓延,弓弩手们将箭头向下一带,捆绑了火绒的箭头就燃烧了起来。
  几百枚火箭倾泻而下,短暂的静谧过后,呼啦一声整个山岗上百处都窜起了一条条的火龙。
  “啊~快跑!起火了,起火了,快跑!”山岗上,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秋天本就是草木易燃,又有几百个桐油坛子加持,再加上晚风呼啸助势,火势的蔓延速度可想而知。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甚至赵睿都没来得及喊出撤军的命令,整个齐山已经烧成了一个大火盆,将夙夜的黑暗驱逐,照耀的如同白昼。
  山路不比平原,可以四处乱跑,总共就这么几条路,大家伙本能的想快点逃离就免不了会出现推搡,反而是造成了拥堵和踩踏。
  看着大火如同猛兽一样张牙舞爪的扑来,逼急了的北国军甚至干脆的选择纵身一跳,或许能保条小命呢。
  凄厉的惨叫和哀嚎与油脂爆裂的啪啪声纠缠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山顶上的吕军也被这一股冲天的热浪逼的退回了大寨里去,幸亏先前这里早就做了隔火带,隔绝了足足几十丈的距离,大火是烧不过来的。
  但山下的袁军就没这么好运了,尤其是山腰处的袁军,肉眼可见他们被烧成火人后哇哇大叫,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呐喊,就连手下亡魂无数的文丑听了都忍不住落泪。
  很多人从山下跑下来的姿态是翻滚而来的,能保命就不错了,谁还顾得了军姿军容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钓林墨的鱼饵来了
  齐山上的火烧了足足一整夜,即便是天亮后,也依旧可见那些粗壮的树木在冒着浓烟。
  中军帐内、帅椅上的袁谭神情沮丧,像丢了魂一样目光呆滞。
  这一仗,两万人被烧的只剩下四千多人回来,而且回来的人里还有不少是重伤员。
  可是吕军呢,什么也没损失,别说山头上的守寨军了,甚至连出去劫粮的部队都没找到,他们只是放了一把火就跑了。
  到现在,他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吕军何以能像早就知道了要自己的计划一样全部都处理的极尽完美。
  “定是我们军中出了奸细,否则山上的吕军不可能如此应对,请公子彻查啊!”辛评红着眼眶哽咽道。
  好吧,一口气这里接近两万人,对方近乎零伤亡,这种伤亡比例放在历史上都是罕见的,辛评觉得自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从头到尾张扬和他那十几号人都没有离开过营帐,是我的人亲自监视的。”文丑冷冷的说了一声。
  有内应,不就是怀疑张扬吗,别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计划,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他都没机会出门好吧。
  “仲治也没说是张扬,许是他人也说不定。”
  辛毗帮着搭了一句腔就被文丑嗤笑了一声,“知道计划的人都在中军帐这里,先生擦亮眼睛看看是谁吧。”
  他们的争论声袁谭充耳不闻,整个人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样瘫软无力。
  两万军,那可是两万大军,就这么没了……
  白马城里颜良也折了一万多人,但那可以有一定的说辞,首先就是他颜良自己有勇无谋、目空一切,竟然不下寨。
  再者,曹军毕竟去了几千精锐,甚至动用了虎豹骑和虎贲双雄。
  最关键的一点,不是由袁绍亲自指挥的。
  而这一仗,袁谭是直接指挥人,所有的过错都要记在他的头上,这一件事一旦传到西面战场,就算袁绍能够不追究,凭借着袁家兄友弟恭的和睦关系,好弟弟袁尚也不会当哑巴。
  这一场大火烧的不仅仅是两万大军,还有自己前途性命。
  他很清楚,一旦袁尚真的当上了世子,这个哥哥肯定活不了了,因为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自己上位了,那就是此弟不宜久留。
  事实上,这也是历史上为什么北国内战的时候袁谭要联合曹操来对抗袁尚,因为他觉得在曹操手底下至少能保个富贵终生,落到袁尚手里,那就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
  怎么办!
  许是想的太多了,许是真的伤心了,袁谭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公子,眼下局势不利,且地形处于被吕军夹击之下,还是快些撤回大营去吧,我军拥兵二十万,便是折了一阵,兵力依旧三倍于吕布,只要公子能重镇旗鼓,笑到最后的必定还是公子啊。”
  田丰语重心长的提醒。
  一开始他就很不赞同进入对己方极为不利的地形里作战,可事情已经发生,作为谋士,他要鼓励袁谭振作起来。
  毕竟,兵力优势还是在摆在面前的。
  显然,田丰的话确实起到了作用,袁谭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对啊,只要我取得了最后的胜利,那前面折了一些人马,也是可以接受的。
  人们总会记住你最光芒四射的瞬间从而忽略背后的不堪,这是人的天性。
  虽然田丰一贯来的用兵方略太过保守与求稳,对于急于立功的袁谭很不受用,可走到今天这一步至少证明了一件事,田丰说不要在这里与吕布争雄是对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心态,若非我急于求成,本不该落今日之大败,需当引以为戒!
  随后,他环视众人,武将们一个个愤慨的等着辛家兄弟,记恨着他们明明献计不成还要诬陷有人走漏了风声。
  辛家兄弟又是多年来一直扶持袁谭的,自然不能因为这件事对他们穷追猛打。
  袁谭很快就想到了安抚两边的办法,他站起来走到文丑等人面前,沉声道:“此次用兵乃我一人之失,与旁人无关,还望诸位将军莫以此计较。”
  作为掌权人的袁家嫡长子这么说了,几人便是心里不忿也得卖个面子。
  袁谭又走向辛家兄弟,叹了一声,“闻听林墨其人心术、城府、谋略皆百年罕见,先生之计固然是滴水不漏,可林墨也是极为狡猾之辈,八成是让他侥幸识破,后续我们自当谨慎。”
  “林墨自己在齐山,大纛却在山下,确实狡猾。”有了台阶后,辛评赶忙爬了下来。
  昨天晚上的火烧齐山看似粗暴简单,但中间涵盖了几层迷雾都被识破,这手法之高明本就不是常人能做得到,思来想去除了林墨也没别人了。
  他们这么想也无可厚非,老阴货本来就苟,而在光芒耀眼的林墨面前,就显得更加微不足道了。
  谁会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由一个无名之辈主导的呢。
  真就是知道了,他们也更愿意相信这是林墨教的。
  “我军经此一败,军心受挫,加之齐山迟迟不能拿下,我意先退回后方大寨做休整,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歼灭吕布!”
  走到这一步,袁谭已经意识到自己贪功带来的危害,确实应该主动让出这不利的位置。
  吃一堑长一智。
  不过这番话还是要说,因为文丑也是一直不赞同撤军的。
  这样也好,借着这场兵败退出这狭小的通道,让自己大军的优势得以发挥出来。
  文丑迟疑了片刻,心有不甘,却也知道当前局面不好硬刚了,只能拱手作揖,“喏!”
  他一开口,身后的赵睿等人也纷纷领命。
  袁谭有些无奈,如果是在自己父亲面前,他说一这些武将是不敢说二的,可自己却……
  除了威望不足外,袁谭总是认为这跟自己没能接上世子大位有着莫大的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成了。
  待得众人离去,袁谭把田丰留了下来。
  “先生,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可否言明接下来该如何做打算。”
  将士们和辛家兄弟离开后,袁谭又萎了下去,有气无力道:“我始终觉得,只要吕布不离开这个通道,我们的兵力优势根本无从发挥,如此对垒下去,旷日持久,何时可得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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