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听了最后两句,也笑起来,正要说话,他兜里的手机冷不丁的响起来。
  他微微蹙眉,没有接听,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
  江叙笑笑,“萧总大忙人呢,赶紧接电话吧,我就先走了。”
  萧肃站起来,拿出手机也没第一时间接电话,他走到江叙身边,故意低头,用他的身高优势压制江叙,顺便就着江叙最后一句话威胁:“但凡你脑子聪明点,能考上公务员的话,也不至于在这圈子里混。”
  说着,也不等江叙反驳,就自顾自的接了电话,但是奇怪的是,萧肃和高敛一模一样,接了一个简短的电话,却一个字也没回复。
  但是萧肃的脸色倒没什么太多变化,只是侧头瞥了一眼江叙,便说:“你今天挺走运的,我改天再找你。”
  说着,萧肃把手机塞回口袋,头也不回的开门就走。
  渐渐地,外间下起了雨,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暴雨倾盆而下,地下积起来了小水潭,房子上的水汇成了雨帘。
  高敛走到了窗前,把窗户关紧了,随即缓缓的坐在了窗下的沙发边。
  “你也别太急了,我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一次没什么大事,搞得你们全来了,我这心里头还不舒服,你们都这么忙。”
  病床上躺着一个花甲老人,须发俱白,正强打着精神对高敛说着话,只是语气喘吁吁的,看起来十分费力。
  高敛点点头,然后红了眼睛,转头看向外面。
  老人是高敛的外公,高敛的父母一直面和心不和,三天两头不着家,高敛小时候只要是有点时间就往外公那里跑,外公也对他实在好,不仅仅嘘寒问暖,生活照顾,更是教会了他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
  对高敛来说,除了外公,这家里没第二个人值得依靠了。
  可之前老人查出了胰腺癌,这种癌症早期没什么特别表现,检查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中晚期了,而且这种癌症侵袭性强,死亡率极高,现在大多数医疗手段疗效都没什么效果。
  得了胰腺癌,几乎等同于打上了死亡预告。
  时间只是早晚问题。
  但是老人家自己很平静,“我年纪大了,病啊痛啊,都是正常的,你们俩倒是要自己看顾好自己。”
  萧肃走过来,拉着老人的手,“我说了,爷爷,我给你送美国去,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肯定能治好的。”
  “嗯,对。”高敛忽然开口,声音颤抖的几乎都要哭了。
  萧肃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垂着眼睛。
  老人家一直笑着,摸了摸萧肃的手,“你们俩关系小时候这么好,长大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生分,都是兄弟,干嘛还吵架。”
  高敛走过来,“我们没吵架,没吵架。”
  萧肃点头,“我们好着呢。”
  “肃啊,你大高敛两岁,他是你弟弟,要好好的照顾照顾他。”老人说着,又拉着高敛的手,“小敛你也是,你们俩是兄弟,以后和肃好好的相处。”
  两个人都点着头,没讲话。
  高敛生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流出来,他只能握着老人的手,一个劲儿的点头。
  老人又开口了,叹了口气,“其实吧,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什么牵挂的了,就想着你们兄弟俩和睦一些,我就没什么念想了,治不好就治不好吧。”
  “别说这种话,您先休息休息,该治的还是得治,不能说没牵挂这话,我和高敛就是您的牵挂。”萧肃轻柔的说道,把老人的被子往上牵了牵。
  高敛只是握着老人的手,不肯放开。
  这病来的凶险,基本上折磨的老人生不如死,疼的都睡不着觉,不过两天就把人熬成了干柴似的。
  三人又说了会话,高敛对老人的病避而不谈,一直谈着自己的工作事宜逗老人笑。
  但是老人也实在累了,没说几句就困顿的睁不开眼。
  高敛和萧肃只好退出病房。
  但是,在关上病房门的一刹那间,高敛的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了,他咬着唇,压抑的抽泣着。
  萧肃在他身边,也是沉默着,只是眼眶红的怕人。
  过了好久好久。
  萧肃说:“我爸说今晚到我家吃饭吧,你妈也在。”
  高敛摇了摇头,“我回酒店一趟拿点东西回来,顺便去请个假。”
  “好。”萧肃的声音不见的多冷静,只是一直拼命压抑着。
  “我先走了。”
  萧肃看着高敛的背影,顿了会,说:“高敛,我······”
  高敛好像知道萧肃要说什么,侧头说:“我从没放心上,你放心,我没想和你争过家产公司,你比我更适合这些,我不记恨你。”
  萧肃嗯了声,“你、你是我兄弟,以后不论干什么,你都要记着,你是我兄弟。”
  高敛一个人开车回了酒店,有点神志不清,在负二停车停了几次,都没有停进去。
  酒店是几十层,来来回回时间等的高敛难受。
  他随便瘫在了墙边,双手捂着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泪水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高敛浑身都颤抖着,手掌捂着眼睛,眼泪不可抑制的拼命挤出来,从他脖子漏下来,打湿了整片衣襟。
  这时候正好晚上七八点,没什么人,江叙回了市区一趟,刚好回来,他把车停好了,就发现了瘫在地上的高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