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内,拍摄者小心地往前调整了一步,想要更靠近一点,收集更多有用的信息。
  然而就是这一小步,暴露了他们的存在。
  【啪——】
  枯叶碎裂的轻响乍起,在无人的地下响如晴天惊雷。
  簇拥在【咒胎】周围的咒灵们,顿时一静。
  它们如同嗅到了血肉的鲨鱼般,齐齐扭过头,看向了屏幕的方向。
  ……
  …………
  人类的鲜血,像烟花一样在镜头前爆开,仿佛是庆生时拉响的礼筒。
  ‘呯’地一声,炸裂开来,扬起无数缤纷的彩条。
  等到它落进嘴里的时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彩色的纸片,而是同伴的——
  【“啊啊啊啊——!”】
  【“跑!快跑……把影像带出去!”】
  【“……目标咒胎,等级未知,危险程度远超特级,不,那是特级中的特级!绝对不能让它出生!”】
  【“再重复一遍,目标咒胎,等级未#@%!”】
  话音戛然而止。
  屏幕彻底暗下以前,镜头里照出一群蜂拥而至的咒灵,以及——
  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的血肉咀嚼声。
  ……
  …………
  没有人说话,会议间的空气冰冷得可怕。
  夜蛾正道伸出手,脸色凝重地按下了倒退键,把画面定格在了【咒胎】的位置上。
  “这是负责二十三区之一的【窗】,拼死留下的数据。在那之后,我们接连派出了两名二级咒术师,和一名一级咒术师前往调查,但他们都没有回来。”
  “而录像数据是【窗】的总部,负责监察的成员在‘云端’发现的。”
  夜蛾正道说到这用力抿了下嘴唇,继续开口,
  “……应该是那名成员,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把影像数据上传到了云端。”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
  一直以来,咒术界几乎把所有的目光和资源,都集中在了咒术师们的身上。
  ——当然,这没有错。
  咒术师们所遭遇到的凶险、威胁程度,本就是最高的。
  更何况,他们还肩负着常人无法胜任的工作,是消灭咒灵的重要战力。
  但人们却忽略了,还有一群人,每日置身在更可怕的危险中。
  而他们的存在,却早已被视作了理所当然的付出。
  上传数据的这名【窗】,才十八岁,与他的学生同龄。
  夜蛾正道几乎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从那孩子的父母家里离开的。
  只记得直到走出了很远,他依然能清楚听到,背后远远传来的哭嚎声。
  “从目前掌握的数据来看,它绝对不是普通级别的【咒胎】,甚至有可能,成为我们咒术界有史以来,最危险、最强大的敌人。”
  夜蛾正道深吸了口气,他抬起眼,神情严肃地望向五座屏风剪影,
  “——因此,我以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校长的身份和职权郑重申请,调用‘狱门疆’。”
  *****
  东京涉谷,正面战场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随着吟唱响起,一个巨大的拱状黑幕,如同流动的黑泥般罩下。
  瞬间形成一个倒扣的‘碗’,将以流砂咒灵为中心,半个涉谷牢牢困在了【帐】的结界中。
  不断有咒术师奔袭而至,加入战场,接替力竭重伤的同伴。
  当他们接到紧急调令时,就很清楚,这大概是一场有来无回的战斗。
  ‘祓除’是最理想的结果。
  如果无法成功,至少他们可以利用人海战术,尽可能拖延时间——能救多少人,就救下多少人。
  然后等到‘狱门疆’到来,彻底封印流砂咒灵「satoru」!
  这确实是目前为止,最优的解决方案。
  然而当战斗真正开始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天真。
  “黑鸟操术,神风!”
  “十划咒法,瓦落瓦落!”
  不同的咒术暴风骤雨般,朝着中央的流砂咒灵袭去。
  被誉为‘一级咒术师’的最强者,禅院直毘人终于放下了酒壶。
  暗色的乌鸦张开了翅膀,飞上高空。
  动物猩红的血瞳投下视线,将巨型咒灵的破绽,通过瞳孔如实传递给地面的咒术师。
  “攻击它的核心——胸口上的蓝色眼瞳!”
  “吵死了,你在命令谁,小辈!”
  禅院直毘人怒吼一声,下一瞬,他的身法如电,转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高空。
  男人的肌肉绷紧,作为秘传的术式「落花之情」已然结成,万千的风压威力在他的手中凝聚,对准了流砂咒灵的核心,那抹一闪而过的苍蓝色眼瞳,直击而去!
  轰!
  轰轰——!
  地面上,无数术式配合着,乘着飓风以雷霆之势,对准了咒灵的弱点悍然锤下!
  无数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巨大的能量波在空气中炸开。
  一瞬烟尘弥漫,涉谷地震般遽烈摇晃,周遭的建筑在波及中粉碎成块,钢筋发出了可怕的弯折声。
  “成、成功了吗?”
  灰原雄跪倒在废墟内。
  这里是战场的边缘地带,少年作为重伤人员,被暂时安置在此处。
  灰原雄的双臂在战斗中被尽数割去,身体两侧只剩下两个碗大的血洞,正不断往外流淌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