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太玄宗的校服,脸清瘦且白,像极了一朵摇曳在枝头的茉莉花。
  王承只觉得那一瞬间,天光乍破把他脑海里的迷雾都挥散开去,他惊呼出声: “是你!杨念!”
  尤悠眨了眨眼睛,有点搞不清状况,长榆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开。
  尤悠用眼神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却见他拿出一张手帕,低着头仔细地给她擦起手来。
  尤悠: “……。”
  她又没弄脏手!用得找这么讲究吗?!不过她也没多少心思吐槽他突如其来的洁癖了,因为他这一举动,王承没了压制,立刻疯了一样起身跑向杨念,然后——
  被一脚踹了出去。
  嘶——
  这距离,她看着就觉得痛。
  眼看着杨念还要上前,李为一终于出手了,他挡在王承面前,神色严肃。
  “杨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杨念冷笑一声,一伸手就是数道符箓冲天而起, “这话,你应该和王家的人说!”
  眼看着两人就要大打出手,尤悠不慌不忙地找出之前师伯给她的定身符,给这两突然打起来的还有后面被一脚踹出去爬了老半天都没爬起来的王承三人一人贴了一张符。
  她故作老成地叹气: “年轻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的呢?”
  众: “……”
  似乎刚才就是你先动的手!
  “好了。”尤悠拍拍手, “来几个人把他们都抬进大厅去吧。”
  扶明给她的符咒连元婴都能定住,这三个里修为最高的李为一也不过金丹大圆满,所以尤悠毫不担心他们可以挣脱出来。
  王意担忧地看了眼王承,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扶着摇摇欲坠的王夫人就往里走。
  待人齐了,尤悠才看向王承和杨念, “好了,你们谁来说说,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王承死死地盯着杨念,眼里的红丝鲜明得仿佛都要掉下血来, “无仇无怨,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修仙入道后就忘恩负义想要赶尽杀绝罢了。”
  尤悠虎躯一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夫证道啊!
  她连忙看向杨念,这还是他们太玄宗的弟子呢,虽然没见过,但是怎么就做出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了。
  杨念却不屑地笑了笑,脸色瞬间冷下去, “还真是好笑至极,看来你那道貌岸然的好爹还真是慈父心肠,都舍不得让你知晓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你胡说!”王承张口就是反驳, “我爹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又怎会如你所说!”
  杨念: “既如此,你何不问问你的好母亲好妹妹,看看你爹是否如你所说的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后面这两个词她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讽刺意味十足。
  “你胡说!”王承依旧不服,但是却下意识看向了母亲和妹妹,但她们触及他的眼神都下意识瑟缩了下。
  王承愣住了。
  “什么,意思?”他看着两人的目光都茫然起来。
  杨念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定身符让她动不了手脚,这会她怕是都要上前一剑刺死王承了。
  “你那虚情假意的好爹,生怕我们这等小门小户攀附上你们这簪缨世家,当年我娘病重危在旦夕,我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万不得已求到你们府上盼着你们能看在这一纸婚约的情分上给点钱财治病,却不料寒冬腊月的,你爹直接派人将我爹活活打死!”
  “你胡说。”王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也不愿意相信一向慈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只喃喃地反驳道。
  杨念冷冷地注视着他,又继续说道: “…我娘本就病体未愈,听到这个消息竟当晚就气得撒手人寰,你爹竟然还想赶尽杀绝,派人放火烧屋,如果不是我命大,我们一家就这样被你爹活活害死了!”
  王承一边茫然无措地说着: “怎么会,一定是假的……都是假的吧……”一边又将眼神看向了母亲和妹妹,却见她们二人只是白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似是全然默认了杨念的说法。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白着一张脸强撑着精神开口道: “承儿,这一切确实都是你爹做的孽。”
  她缓缓开口,将这十多年来藏在心里的秘密娓娓道来。
  当年老爷子受伤被救想着要报恩,就决定从底下几个没有成亲的孙子里选一个和杨家的女儿结成亲家,王父当年不受老爷子重视,为了搏得青睐硬是抢下了这门亲事,后面也确实被老爷子看重起来,老爷子死前还特地给他多分了财产,嘱咐他要好生照顾恩人家的女儿。
  可人死如灯灭,老爷子一死,王父就悔了,尤其是看着儿子长得越发的一表人才,就越觉得杨家那种小门小户的女子配不上自己的儿子,所以以往逢年过节杨家上门拜访他都让人一一奚落回去,叫下人们当着面嘲讽杨家的人,久而久之的,杨家的人就不愿意上门走动了。
  直到杨家夫人病重,那时听闻消息,她连忙让人备好了银子和药材,却不料枕边人冷笑一声,说就这样死了才好,人死了之前的婚约就没人记得了,说着,他就不顾她的反对和哀求直接叫人将那上门求救的杨家大郎给活活打死了,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竟又萌生出要斩草除根的骇人想法来。
  “……最后也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事情了。”
  王承听得心魂剧裂开来,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么一个唯利是图草菅人命的龌龊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