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说秃噜嘴的虞鹭明倒一口气,偏头悻悻然地看过来。
  虞杞川面色如常地掌着方向盘,少顷,他问:“换工作的事怎么没听你说?”
  虞鹭明如蒙大赦般地松了口气,立马道:“那阵子不是忙着程珂怀孕的事吗?跟爸妈讲过,我想着你也不关心,就没提。”
  “哦。”虞杞川漫不经心道:“新公司叫什么?青森科技?”
  “对……对了!”虞鹭明突然一拍大腿,眼睛蹭地亮起,一扫方才的颓色:“我差点忘了,哥你说巧不巧,我这公司的二把手林副总,就是你那个相亲对象,我也是上周听项目总监提了一嘴副总才知道的,当时都惊了,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你说万一你俩真成了,我是不是也能跟着沾沾光?”
  虞杞川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波澜不惊道:“是吗,那真是太巧了。”
  “不过这事我还没跟爸妈讲,免得他俩又来烦你。”
  虞杞川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话又问:“你们公司这么卷,领导也加班?”
  “加啊。”虞鹭明说:“我走的时候项目总监还在呢。”反应过来他是想问什么,转而道:“不过林副总主管市场部,负责售前那块,通常是出去应酬……”
  “那正总呢?”
  虞鹭明被问得一愣:“什么正总?哦,你问大老板啊……听说我们公司大老板是个富二代,姓李,我还没见过。”
  “他不常去公司?”
  “去啊。”虞鹭明浑然不觉话题已被带偏:“老板的办公室跟我们不在同一层,电梯也用的另外一部,我这种刚进公司的无名小卒哪有机会见。不过据说他脾气不太好,开会时经常把那些总监骂得狗血淋头,啧,这年头富二代都这么拼,还要不要我们普通人活了?”
  他打开话匣子喋喋不休了一路,到家时已经快把失恋的那点悲伤情绪消解得差不多了,兄弟俩喝了两听啤酒,又聊了会天,虞鹭明就哈欠连天起来,被虞杞川踹去洗脸刷牙。
  虞鹭明拍拍屁股起身去了洗手间,按开灯,迎面瞅见镜柜旁边的置物架上一蓝一灰两只牙刷分别插在马克杯里。他略微一惊后,故意扬声问:“哥,这里面两只牙刷我用哪个啊?”
  脚步声由远及近,虞杞川走过来扫了眼,淡定自若道:“柜子后面有新的,自己拿。”
  虞鹭明摸摸鼻子:“哦,原来不是给我准备的啊……”
  虞杞川转身往卧室去,轻飘飘撂下一句:“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
  洗漱完毕的虞鹭明回到客厅,看沙发上被随便丢了一床被褥,他走过去自觉铺好,竖起耳朵听着身后虞杞川从卧室出来进洗手间的动静,扭头挤眉弄眼地问:“哥,那牙刷到底是给谁用的?”
  淅沥水声中,虞杞川道:“好奇心害死猫。”
  “你要是不说,我今晚就睡不着觉。”
  “那就别睡了。”
  “……”问不出个所以然,虞鹭明自行发散思维:“难道是……林副总?”
  “我看你失恋的伤痛好得挺快,眨眼间就把程珂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句话把虞鹭明说得郁闷,拉开被子躺下,翻个身赌气般地将后背朝外,却突然,藏在沙发缝隙里的一簇微弱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虞鹭明满怀好奇地伸手将其抠出来,举起在灯光下仔细辩识,切割工整的棱形边角折射出熠熠火彩。
  那是一枚钻石袖扣。
  季冰母亲的生日宴定在十二月初二,算算日子也就是下周了,李满国百忙之中抽身提前飞回s市做准备,足以见得他对这事的重视程度。
  一大早刘阿姨做了丰盛的餐点,李如边打领带边下楼,空气中漂浮着烤面包跟手冲咖啡的混合香气,拐进餐厅,李满国精神矍铄地坐在餐桌一头的主位看手机,李如喊了声爸,走到他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李满国嗯了一声,将手机往桌上一放,推过来点了点屏幕:“你看看这个,我前两天在拍卖会上得的,宋代钧窑的天青釉瓷器,听说季冰母亲喜欢这些玩意儿。”
  李如扫了一眼,评价:“不错,也算投其所好。”
  李满国似乎对儿子的反应不太满意,冷冷哼道:“老子费这么大力气搞这些是为了谁,你小子别不知好歹。我问你,最近跟谢家那边还有没有联系?”
  端咖啡的动作滞了一瞬,李如压着声音道:“没有。”
  李满国拿出一贯的数落口吻:“我早就警告过你,跟谢家不要走得太近,你偏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
  “爸,”李如打断他,下颌线条微绷,吐字生硬:“我妈也姓谢。”
  李满国被他驳得面露不虞,瞪着儿子看了片刻,摁下火气手一挥:“行,我不说了,吃饭吧。”
  李如却霍然起身,拉开椅子离席:“爸你自己吃吧,我去公司了。”
  “你站住!”李满国拍桌怒斥:“说你两句就甩脸子?这臭脾气都是让你妈给惯的,目无尊长!”
  李如背对着他深呼吸一口气,扭过脸缓缓道:“我这脾气是遗传谁爸您还不清楚吗,追根溯源,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李满国气得嘴边肌肉抖了几抖,一脸阴霾:“滚滚滚,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李如憋了一团火气驱车前往公司,路上险些误闯红灯,下了地库刚泊车入位,林墨予的保时捷纯电滑过来在他旁边位置丝滑倒库,推门下车后,一手拎着印有咖啡馆logo的牛皮纸袋,三两步追上来:“早啊,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