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晰,语速放的很慢:“姐,我拿你放在别墅里的牙刷,跟年年的指甲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我发你微信了。”
  手机那头噤若寒蝉,很快谢寒山就清晰地听见,谢梨邈渐渐加重的呼吸声。随着那格外磨人的触屏振动声响起,谢寒山不断加快的心率却逐渐恢复正常。
  下一瞬,手机话筒传来一阵物品啪嗒摔地的响声。
  谢寒山缓缓闭上了眼睛。
  年年一觉睡醒时,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还做了好几个梦。梦里不仅有他和谢寒山,还有曾经送过他猪猪侠的喵喵姨姨,以及那个在餐厅遇到的顾苏苏。
  而且他的梦好奇怪哦。
  梦里他们并不在新世界,而是在末世里。温柔漂酿的喵喵姨姨变成了……
  年年迷糊地挠挠头,一时有些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只是捂着快速跳动的心脏,白嫩的小脸上写满了迷茫。
  缓了会儿,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谢寒山并不在房间。
  哥哥去哪里了?
  带着这个疑惑,年年翻身下床,自己穿好印着猪猪侠的拖鞋,然后哒哒哒跑到卫生间里,瞄了一圈没找到谢寒山,年年才想推房门。
  还没有花花村最矮的小树苗高的年年,就算蹦跶起来也难以转动房门的门把,他蹦蹦跳跳地试了好几次,像一只扑来扑去的小兔子。
  最后也还是没打开门。
  年年拖不动房里的椅子,只能爬到上面坐着,抱着粉色的小猪猪,等待谢寒山回来。
  可能是这么久以来,谢寒山都陪在他身边,每次一睡醒,他也都能看到谢寒山,以至于做完噩梦惊醒的年年,恢复孤孤单单,不禁开始多想。
  哥哥、为什么不在?
  哥哥是不是…是不是回去了?
  是不是…窝让哥哥不开心了?
  越来越往糟糕方向想的年年,垂下了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像一颗落灰的漂亮玻璃珠。当雾气逐渐凝结成水汽时,一直闭合的房门忽然从外被人打开。
  年年抬眸望去,门外熟悉高大的身影,俨然就是谢寒山。
  谢寒山将门锁上,正准备去抱年年,小豆丁早已从椅子上下来,扑腾抱住了他的腿。
  “哥哥。”年年闷声说,“哥哥,年年醒了。”
  谢寒山听出了他的不开心,将他抱起来问:“年年怎么了?”
  “窝以为,哥哥不要年年了。”
  谢寒山顿了下:“怎么会?”
  得知年年的身份后,他欣喜若狂,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年年提。接到他姐夫发来的消息时,他决定让他们夫妻俩自己跟年年说,他就等着年年改口叫舅舅好了。
  这会将年年抱起,他很认真地说:“哥哥不会走,如果年年愿意,哥哥会一直陪着年年。”
  年年是一个很容易就满足的小孩,就像他吃到一颗大白兔奶糖都能开心一整天那样,当年年听到这句话时,他立马开心了起来。
  “好哦!年年超级稀饭哒。”
  “年年饿不饿?”
  “肚肚还是圆圆哒哦。”年年摸摸小肚子,下意识哼起松松学过的顺口溜,“肚肚嘟嘟,像气球。头头大大,像西瓜~”
  此时此刻,谢寒山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年年面前来。他笑着给年年梳顺小卷毛,正想问年年要不要吃点水果,或者戴帽子出去玩,就接到了那个五人崽崽群发起的视频通话。
  接通后,静谧的房间逐渐变得热闹,年年跟小伙伴们畅所欲言。
  “年年弟弟,你有没有看黑猫警长?”
  “年年弟弟,我觉得海绵宝宝更好看哦!”
  扩音器放出的小孩声音音量很大,虽然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放在以往,喜欢安静的谢寒山还是会觉得有一点吵。但现在他很满足,只觉得他忽然接的这个娃综真的很奇妙。不仅让他找到了年年,而且那一次在树荫村寻找宝藏时,节目组给他们两安排的身份,也是舅舅与外甥。
  这世间唯有缘字,当真玄妙至极。
  下午太阳逐渐西移,山间吃草的羊群和黄牛都踏上了回村的路程,三只鸟雀儿站在门外树枝上啾啾叫,配合着忽然冒出的蝉鸣声,如一首动物狂乐曲。
  谢寒山带着年年去外面玩,从村口往两侧的方向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和善的村民,每个都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甚至还热情好客地邀请一起吃晚饭。
  年年礼貌地跟大家挥手手,小奶音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黄奶奶,泥好哦。”
  “邱爷爷,泥要记哒喂猫猫次饭哦。”
  “张姨姨…”
  谢寒山知道,这些村民平时都很照顾年年,所以面对她们时,他的脸上挂着笑,看起来比平时更平易近人些。
  沿途他们看到了很多颜色各异的花朵,不知不觉中,他们沿着荷塘走过花园,最后在傍晚时分,又来到了村尾的小石屋。
  年年去跟李奶奶打招呼问好,无论李奶奶问什么,他都兴致满满地奶声奶气回答,最后还把最喜欢的糖果和零食送给了李奶奶。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豪车顺着蜿蜒山路,越来越临近目的地。
  回到最熟悉的小石屋,年年站在那颗槐树下,抬手摸了摸它的树身,软绵绵地说:“大树大树,泥有没有想年年呀。年年肥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