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霞这才慢慢放开手脚。
  今天天气好,乔珍珍坐在车后座上,又不用出力气,惬意得很。
  去县城这一路,一直是丁小霞在带她,偶尔遇到上坡,乔珍珍就下来步行。
  两人走走停停,花了两小时才到县城。
  丁小霞中午会留在亲戚家吃饭,两人约好下午两点在供销社会合,便分开了。
  乔珍珍按照原身的记忆,先找到邮局,给乔父拍了份电报。
  原身是个大手大脚的性子,乔父给她寄的钱,只剩下了八块。而距离乔父下次寄钱,还要等大半个月,乔珍珍现在得精打细算,省着点花了。
  发电报是按字收钱,乔珍珍斟酌了下,写下:爸头破要回城。
  就这六个字,花了她7毛钱。标点符号也算字,乔珍珍就干脆省掉了,只要乔父能看懂就行。
  这份电报发完,乔珍珍没有把握乔父一定会捞她回城。
  毕竟原身当初下乡,跟乔父算得上是闹翻了,虽说他很快就寄来了物资,但心里肯定还有气!
  发电报因为字数受限,她不好发挥,但她还有后招。
  乔珍珍转头去了县医院,她准备给乔父写一封信,聊聊原身的倒霉日子,再附上一张检查单。
  乔父那么疼闺女,肯定会心软,她回城的事估计就八九不离十了。
  乔珍珍到达县医院,交了钱,直接去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原身当初是因为磕到了后脑勺才丢掉小命的,乔珍珍这段日子倒是没有什么不适,不过也有些担心未来会出现后遗症。
  县医院医疗器械不完善,没办法给她拍片。
  医生问了问她的症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让她回家好好休养,自行观察。
  乔珍珍也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拿上检查单就走了。
  从县医院出来,正好赶上饭点。
  乔珍珍在国营饭店买了红烧肉和馅饼,饱餐一顿后,再去补充了些粮油,还给贺同志称了两斤猪肉,买了鸡蛋糕和红糖,这谢礼就准备得很像样了。
  乔珍珍提着东西从供销社出来时,丁小霞也大包小包地过来了。
  两人把东西尽量往车上挂,挂不了的就只能让坐在车后座的乔珍珍抱着了。
  因为两人各自都带了不少东西,回程时不算轻松。但因为心情好,也不觉得累,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
  下午四点多,太阳开始西斜。
  红河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带头在地里干活,队员们也都热火朝天地忙着,正是一片繁忙的好景象。
  直到几个婶子义愤填膺地找了过来。
  大队长放下手里的活,过来一问,才知道她们是过来举报乔珍珍逃避劳动的。
  其中带头的陈婶子表情最为难看:“乔珍珍压根没在宿舍里养伤,清早就进城去了!大队长,你要是不相信,你就去知青宿舍里看看!”
  王队长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他眉头紧皱,目光落在跟在后头的乔玉兰身上:“乔珍珍不是还伤着脚吗?怎么还去县城了?”
  乔玉兰垂下头颅,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支支吾吾道:“我、我不太清楚,这两天好像是能下地了。”
  陈婶子不满道:“都能下地了,还不来干活!这也太不像话了!大家辛辛苦苦下地劳作,她什么事都不做,还要来分咱们的粮食!”
  有村民附和:“是呀大队长,你可不能再放任她这样下去了。不然以后大家都像她这样,每天就装装病,啥也不用做了!”
  有人酸溜溜道:“这个乔知青过得比资本家的大小姐还要舒坦!”
  “资本家的小姐现在都得挑大粪嘞,哪里比得上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全在说乔珍珍的不是,场面乱成一锅粥。
  而就在此时,一辆自行车慢慢驶入了村口。
  丁小霞远远地就看见田间闹哄哄的,一群村民聚在一起,表情夸张,动作激烈,像是吵起来了。
  她纳闷道:“这是在干啥?大家今天不用干活?”
  坐在车后座的乔珍珍伸长了脖子,她唯恐天下不乱,鼓动丁小霞把车骑过去:“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
  大队长眼看大家越说越不像样,出来主持大局:“好了,你们说的这些情况我都了解了,大家先回去干活,不要影响春耕的进度。至于乔珍珍,等她回来后,我会问清楚,到时候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这话音刚落,后边便有队员喊了一句:“那不就是乔珍珍吗?她正过来呢。”
  众人闻声看去,乔珍珍今天穿了件很洋气的米白色羊绒衫,下面配了条黑色的长裤。
  她脸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稍微有点怪,但她不遮不掩,大大方方地在脑后扎了两条蓬松的麻花辫,将一张瓜子脸彻底展示出来,看着青春靓丽极了。
  陈婶子嗤道:“她还有脸过来?打扮成这样,谁知道她去城里干啥了?”说话间,她还回头狠狠地剜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
  旁边一个黑瘦的婶子深感赞同:“这么不安分的姑娘,以后哪里嫁得出去?”
  陈婶子:“长得跟个妖精似的,我肯定不会让这样的儿媳妇进门!”
  陈婶子的小儿子听到这里,脸色涨红,尴尬得恨不得钻回地里。
  他不过是昨天听别人聊起队里的女知青时,顺嘴说了一句乔珍珍的模样也不差,就被人传到了他娘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