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津眯了一会儿眼,终于适应了光亮。他抱着手机刷了会儿,骚扰了一阵常洛,实在有些无事可干,遂想看看齐客在干什么。
  一转头,就看见齐客盘腿坐着,架着笔记本,在用触控板剪视频。
  沈问津:……
  沈问津很麻。
  “不是哥。”他转过身去,试图把人笔记本盖子合上,“鼠标都没有,用触控板剪视频,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放假呢,别那么用功,让我这个员工情何以堪?”
  齐客面对这两句控诉眼也不抬,一套快捷键按得丝滑顺溜。他又工作了大概有半分钟吧,保存好文件,把盖子合上了,才抬起头说:
  “不工作,干什么呢?”
  “玩游戏,聊聊天,随便干点什么都挺好吧。”沈问津道,“嗐,放假了,就别惦记你那早在八百年前就剪好了的视频了。”
  齐客点了一下头,说“行”。
  他把笔记本放回床头柜上立着的包里,活动了一下被压得有点麻的腿,突然灵光一现似的说:
  “想不想去练车?”
  沈问津:???
  “不是老板。”沈问津有点怀疑自我,赶紧抓起手机看时间,而后把屏幕怼到了齐客面前,“十一点四十,狗都睡了,去练车?”
  “距离你睡觉起码还有两小时。”齐客一径下了床,穿上拖鞋,向门旁立着的架子上把外衣捞起来,冲沈问津抬了下头,说,“走了。”
  其实这会儿练车对于沈问津来说倒是一个挺好的选择。路上车辆行人不多,距离他平常睡觉的时间点也还有好久。
  除了半夜练车这件事在大众的认识里比较反人类之外,似乎没什么毛病。
  于是想不到更好的娱乐方式的沈问津认命地下床跟了上去,换好衣服,俩人出了门。
  青州十月初的深夜比沈问津想象得要冷。
  在屋里时还没什么感觉,甫一出了楼,湿重的潮气扑面而来,扑得沈问津打了一个哆嗦,把手揣进外衣口袋里。
  “冷?”齐客偏头看过来。
  “有点。”沈问津实话实说,“不过没事,马上上车了。”
  齐客看起来即刻想脱外衣。沈问津眼瞅着他把手放上拉链,赶紧摇摇头说“不用”。
  然而齐客一句话把他干沉默了。
  齐客说:“我热。”
  沈问津沉默地看着齐客拉开衣服拉链,一脱一展一披,衣服就到了自己身上。
  那人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自己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把最上头的一颗纽扣扣上了。
  扣的时候,微凉的指关节轻轻抵到了自己的喉结。
  一触即分。
  木质香由淡至浓地裹上来,他像是被封印了,步子迈得有些僵。喉结上的触感仍旧残存,被他抬起手不动声色地捏了两下。
  直到确定触感已经尽数消失,而木质香也因为适应而显得没有那么浓时,他才垂下胳膊。
  此时俩人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
  沈问津脑子有些转不动,木讷地去拉副驾驶的车门。待系上安全带,在位置上打坐似的杵了一段时间后,他才乍然回神,既而发现齐客并没有坐上驾驶座。
  他抬起头往窗外看,齐客正站在车外。
  见自己望过来,他走上前,微微弯下腰,屈起手指。
  车窗被轻轻敲了两下,他随即说了句什么。
  隔着窗玻璃,沈问津并听不清。但他读懂了唇型。
  齐客说:不是你开车么?
  第74章
  沈问津一愣,想摇下车窗说点什么,随即意识到车子没发动,窗户并不能摇下去。
  他遂把门推开,也不解安全带,就大剌剌坐在座椅上,昂头对车外那人说:
  “我开出来么?”
  “嗯。”齐客应了一声。
  “你对我的车技这么有信心?”沈问津笑道,“前后都停着车呢,万一我擦去碰去怎么办?”
  齐客陷入沉思,片刻后拐去了驾驶室。
  人是一种别扭的生物。即便话由自己说出,但看齐客走得这么干脆利落,沈问津心内还是升起了一丝微妙的忿然。
  于是待齐客上车后,他先发制人开始控诉:“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齐客大约也是习惯了他时不时倒打一耙的作风,没接这话,系安全带放手刹挂挡一气呵成。沈问津还没反应过来,车子便已经从停车位里开出来,驶上小路了。
  “老板你这车技是真的牛。”沈问津感慨了一声,“令我想起了我们大学班上的一个同学。”
  “嗯?”齐客把着方向盘问。
  “这故事说来话长。”沈问津说,“我们班上有位京爷,不住宿舍住家里,平常上学都是开车来的。某次班委出去置办活动物件,就是坐他车去的,那车开的,和你一样溜。”
  齐客“嗯”了一下,“嗯”得四平八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沈问津接着说:“那位京爷家里挺有钱,车子是奔驰。我都没坐过那种类型的车,车门差点不会开。刚上大学的时候,他还时不时邀请我出去兜风来着的,邀了好几回。”
  齐客握着方向盘,声音淡淡:“然后呢?”
  “嘶,怎么讲呢。”沈问津说,“好像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但是我直觉他另有所图。而且他平常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我有些许看不来,就没答应,扯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在我的嘴里,那阵子的我简直是古今天下第一忙人,一天八百个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