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齐客继续问。
  “然后?没然后了。”沈问津摊开手,“他被我婉拒几次后就没再邀了。”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么?”齐客还在问。
  沈问津忽觉有些不对——
  齐客并不是会追问某些事的性子,对于与自己无关的大小事务,这人一向听听就过了。
  但他随即又想到,之前录综艺考科目二,那人听到自己相亲时,也是十分关心的样子。
  ……偶尔八卦一下嘛,正常。沈问津心道。
  他瘫在座椅里,“嗐”了一声,大大咧咧地说:
  “没啥联系了。要说有,也就是前阵子我刚失业那会儿,他给我发了个消息,问我他那儿有工作,要不要去。”
  “然后呢?”
  “你咋只有这句话?”沈问津笑起来了,“然后我那时候已经被你拐来了,我就直接拍了工牌给他发过去,说可惜已经卖身给松下客,去不了了。他说祝我工作顺利,也就没下文了。”
  他说完这话,往人脸上瞥,就看见齐客目视前方,侧脸状似无波无澜。
  但细细看去时,能瞅见他唇角扬起来了一些。
  “咋啦,心情不错?”沈问津调侃,“有啥喜事,说给哥们儿听听。”
  “没。”齐客抿了一下唇,恢复了惯常面无表情的状态。
  沈问津没深究。
  车子驶进大路,过了两个红绿灯后停在了路旁。此刻路上几乎已然没有车,俩人交换位置,沈问津坐上驾驶座,系安全带挂挡轻踩油门一番操作倒是行云流水,挺有老手风范。
  然而下一秒,汽车没动。
  “它咋不动?”沈问津有点纳闷。
  身旁幽幽飘过来一道声音:“你低头看看呢?”
  沈问津闻言,很听话地低头看去——
  手刹没放。
  他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讪讪一笑:“那啥,我家里的车是电子手刹,开车时不用松,现在一时不习惯,没反应过来。”
  他松了手刹,车子摇摇晃晃地上路了。
  之所以说“摇摇晃晃”,是因为——
  沈问津虽然把方向盘的技术不行,但非常追求完美,车身稍微偏一点就被他猛地揪回来,又总会揪过头。
  于是车子的走位就有点扭曲。
  沈问津在笔直宽阔的道路上来回揪了五六轮方向盘,齐客眼见得有些坐不住了。他微微直起一点身子,问:
  “你科目三的直线行驶是怎么过的?”
  光听内容好像只是单纯地纳闷,但是配合上他那毫无起伏的声线,就带出了几丝嘲讽的味道。
  沈问津“嘘”了一声:“你别吵,我在思考。”
  齐客:……
  不远处有个路口,齐客指挥着沈问津开上了最左的那条道,准备左转。
  车子停下来等红绿灯,沈问津终于分出脑子回答了齐客的问题。
  “练习的时候总开不好。”他说,“但考试的时候可能是走了狗屎运吧。”
  齐客:“……那你这狗屎得好大一泡。”
  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复,因为绿灯亮了,某人的注意力又完完全全集中到了方向盘上。
  好在沈问津只是单纯的手生,并不是小脑平衡出了什么问题。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方向盘被他驯服了。
  他在齐客的指示下开了半小时,所经之路空旷宽敞,胆子渐大,油门踩到了五六十码。
  膨胀的沈问津并不满足于限速,等红灯的时候跃跃欲试地问了齐客一句:“能超速么?”
  齐客瞥他一眼,抛下“不能”俩字,在沈问津略显失望的眼神里指挥着他在下一个路口左转。
  “想追求刺激?”齐客似是随口一问。
  “确实。”沈问津等着红灯,双手把在方向盘上,“平淡的生活多没意思。”
  “那你还怕鬼?”
  “那不一样。”沈问津说,“鬼就有点……太刺激了。”
  齐客似是笑了一下,低低闷出的一声“哼”略显嘲讽。沈问津听着有些不服气,还想反驳一句,就见齐客的手忽然伸过来,往左把了一下方向盘。
  木质香往身旁飘过来了一点,沈问津恍惚片刻,耳畔蓦地响起了低沉的一声:
  “看灯。”
  红灯变绿,沈问津咽下还没组织完全的话,一踩油门,车子往前蹿去,而后往左拐。
  道路肉眼可见地又宽上了一些。
  沈问津还打算控着油门让它保持六十码的速度匀速行驶,忽听身侧低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可以了。”齐客道。
  “什么?”沈问津没听懂。
  “可以提速。”齐客声音微微放响了一些,“这条是国道,限速八十。”
  限速……八十?!
  沈问津眼睛一亮,踩在油门上的脚使了一点劲,车子提了点速度,往前蹿出去。
  半夜练车的效果很好,周遭车流近乎没有,可以肆意提速变道。沈问津在外溜了一个小时,方向盘已然控得很顺手,就连开到八十码都显得稀疏平常。
  他一直跟着齐客的指示往前开,并不清楚到了哪儿。以至于得到了“快开到蘅山”的回复后,差点把下巴惊掉。
  “蘅山不是都快出青州了么?”沈问津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小时还出不了青州?”齐客冲前方抬了一点头,“前边那不就是蘅山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