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冷濯照例敲着电脑,江云舒和司机坐在前排,虽然安静,但车上的所有人都早已习惯。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这份寂静。
  冷濯接起,对面说话的声音从音筒里漏出来,“他们都给我说了,就是最近股价下跌的事儿,你过去的时候态度好点,别板着张脸,那几位股东在当初和我一起成立公司时就入了股,他们说什么你都听着……”
  江云舒从后视镜看过去,冷濯的脸已经冷了下来,冰冻如霜。
  董事长的话还没完,“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的错,他们作为股东,说两句也是应该的,虽然股份不多,但和我有这份情谊在……”
  等董事长说完,冷濯才嗤笑一声,也没反驳,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直接挂了电话。
  抬头正好和江云舒后视镜中的双眼四目相对,眸中的冷意吓得江云舒一个胆寒,迅速挪开了视线,一动不动看向前方。
  遇上老板被骂,该怎么办?
  江云舒不想掺和进去,他小小一个助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成了人家的出气筒。最好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脖子纹丝不动,双眼直直盯着前方的路。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如现在。
  “江助理也这么觉得?”
  后面低沉的声音响起时,江云舒还在心里祈祷。
  听到后面叫自己,他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去,“您说什么?冷总。”
  冷濯双手抱肘,轻抬眼睑,看向他,“江助理觉得冷董事长的话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江云舒一头雾水,他倒是想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压根儿没听清董事长说什么。
  又看了看一旁的司机,和对面语气不善的冷濯,怕是他敢这么说,这人就敢把自己当场赶下去。
  “我……这……其实……”江云舒吞吞吐吐,他现在是拍谁的马屁也不好啊。
  “算了,或许我该引咎辞职。”
  “啊!!!”江云舒听到冷濯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不敢置信,“冷总!技术部的事儿已经解决了啊,您为何要辞职?!再说,公司没了您可要怎么办?”
  冷濯的话一出口,不仅江云舒慌了,连带着旁边的司机都是一震,车身一抖,本就吓得不轻的江云舒更是身子跟着一抖。
  没等他确定这话里的真假,酒楼就到了眼前,冷濯率先开门出去,剩下司机和江云舒面面相觑。
  “这……江助,冷总这是真的……??”
  江云舒看着外面没等他的冷濯,也不敢耽搁,没回话就直接下去了,匆忙追上去。
  到了包厢里,那几位股东已经在了,除了张总,还有几位小股东。
  其实冷家的股份已经占据三分之二以上,有绝对的话语权。包括张总在内的股东股份少,手里也没什么实权,却占着和董事长的情谊,对公司的事指指点点,常常来找茬。
  江云舒把他们归结于年纪大,也没什么事儿做,拿着分红又想有存在感,年轻时候有了机缘,现在总想做教育家。
  冷濯刚坐上桌,张总便率先开口,“我们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以前我们和你父亲一起干的时候你还在读小学呢!说到底还是年轻啊,看看看看,这不就出事儿嘛!唉……”
  “是啊,这几天的股价可都在下跌呢,我们得损失多少钱啊!”
  “就是,公司最近的大事儿,不就是你原来管着的技术部出了问题!”
  “我早就说,就搞房地产,我们都是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过来的,熟悉得很,现在越搞越大,这样亏下去,怕是很快就跌停了!”
  “……”
  江云舒听着他们的话,要不是自己和冷濯一起出国出差的,怕是要以为这次的事儿,泰昌集团立马要倒闭了。
  他看向面前稳如泰山的冷濯,心里发憷,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依照刚才董事长的意思,这些人是说也不能说,骂也不能骂,但他们现在就只差指着冷濯的鼻子骂他不堪大用了。
  可明明在公司差点破产清算的时候,是冷濯带着技术进来,拯救了整个集团的,现在他们倒是轻轻松松抹灭了人家的恩情。
  他们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冷濯,他们现在连手里的股份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骂人!
  越想,江云舒越替冷濯不值!
  正在气愤填膺时,众人的声音渐渐地消了下去,看来是终于骂够了。
  “现在,你说该怎么办吧?我们损失的都是实打实的钱!”
  张总喝下一杯水,对着冷濯咄咄逼人。
  江云舒为冷濯擦把汗,却只听到他轻飘飘将这话还回去,“那几位叔叔准备怎么办呢?”
  这还是他进来的第一句话。
  张总许是听到这声叔叔,脸上的表情一僵,又拍桌道:“我们问你呢!现在不是你在掌管公司?”
  冷濯轻笑到:“几位过来见我,又早早等候,想来是已经有了解决方案,不若大家打开窗说亮话?毕竟……叔叔们和我父亲还有几分交情。”
  江云舒不常看到这人笑,是而冷濯一笑,他就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但对面的人可没有注意这些,张总旁边的一位股东起身,“侄子你说到这儿,我们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也准备和你好好谈谈。只是,冷家财大气粗,股份多,不在意这点损失,但我们不一样啊,我们是小股东,就靠着这点分红过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