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网 > 仙侠修真 > 他们说我马甲掉了[修仙] > 信了你的鬼(上)
  大约是老天听到了洛水的心声,就在她还担忧如何处理伍子昭那事时,对方给她传来讯息,道是今日要上闻天练剑,让她好好听讲。若是得空,可去山下等她。
  洛水扫了眼便回了个“好”,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心下松了口气。
  由是这般安适了三天。虽是哪个麻烦的都没见着,她反倒惴惴不安起来。
  这日,洛水在悟剑台上修习剑术,负责教导他们的是炼霓峰的平师姐。这师姐同伍子昭有些像,虽是一张好笑面,然下手又黑说话又狠,洛水不敢随意分神。
  好不容易挨到休息,她立刻寻了个最偏的角落,找了个背树的位置,取出玉简偷瞧。
  按照公子说的,那日闻天峰上,她在伍子昭怀里失态,应当是被白微瞧见了。
  若想撇清关系,这两人突然疏远,自然更惹人注意,可若说要继续一处,却也需费些思量。
  她只能传讯隐晦地提醒伍子昭,让他在闻天好好练剑,又说她一切都好,无需记挂。
  伍子昭回说闻天峰那边练剑进步不小,这几日应当会多呆些时候,只字不提同他练剑那两人的情况,亦未再提说要见她。
  不管伍子昭是怕她触景伤情也好,听懂了她的意思也罢,总归两人大致达成了默契。
  洛水看得明白。
  然心下明白归明白,手上却放不下。
  洛水捏着玉简,对这寥寥数语反复咀嚼。
  公子问她,可知这师兄是哪来的,到底想干什么。
  她当时被问得懵住,现在想来却是懊恼——
  她并非毫无线索,只是得过且过,从不深究,故而突然被问住。
  首先便是关于伍子昭的身份。
  他那妖形既是“鲛妖”之属,十有八九便自南岛来。南岛那边族群极为复杂,光数得上名号的地处就有六岛七十二屿,生活的妖兽、精怪之属更是繁如沙砾。
  虽她老骂他是“妖怪”,可还是知道他同那浊气所化、至邪至恶的“渊鬼”“邪魔”不是一路。
  真要论起来,此世的“妖”更近于精怪一属,亦是天地清气所化,只是性情同灵兽、人族有极大的不同。故过去人、妖两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关系算不得多么和谐。
  后来浊气弥漫、侵蚀世间,原先清气所化的各族多有堕魔、邪化,冥渊中的邪魔倾巢而出,就有了那一场妖魔大战。
  由此以妖族为首的海派与以人族为首的山派订立了盟约,共通抗击邪魔,自此,两边的关系才好上许多。
  如今那妖魔之战已然过了许久,借着那一场合作的情分,通了人情的妖物不在少数,与人族通婚亦算是频繁。
  当然,也有妖族始终不喜人族,时有纷争。是以这百二十年来,与人族的关系难以“好”“坏”一言辟之。
  而伍子昭所属的那族,大约属于同人类的关系不太好的那拨。
  然这样还是不好确定他到底是哪来的——鲛妖乃是南岛第一大族,其下还有无数分支。
  洛水倒是有心去藏经阁一查。
  可这般岂非又同那梦境十分相似?梦里她便是贸然要去查药,结果一举一动皆落在了白微眼中。
  洛水一想到那家伙就浑身发毛,脱离了梦境之后更是恨不能根本不认识此人。
  由是比较稳妥的法子,大约还是问问伍子昭本尊。
  也不知他还愿意说多少,不过就算他不肯说,洛水至少也已明白,大约是南岛那边的某支鲛妖对天玄有些想法。
  可具体他们要做什么,或者说要让伍子昭做些什么,却又是不知道了。
  洛水想到这里,捡了根树枝,在手边一小块泥地上勾了几条水波线条,把它圈出来后又在边上打了个问号,意为“动机存疑”。
  她盯着那个问号托腮,思索起另一问题,那便是伍子昭在天玄的“任务”为何。
  最早时候,她撞到伍子昭手里,便是因为天玄的内鬼对两只神兽动手。
  天玄神兽镇守后山邪魔,内鬼对神兽下手,九成九便是冲着邪魔去的。
  这类情节她读过不少:有人下封印,就有人想解封印,岂非再正常不过?
  那内鬼想要将这邪魔放出来,只是不知为何活儿做的那般粗糙。
  且那内鬼有哨子,伍子昭也有哨子,后者也没有遮掩他们是一伙的意思,如此,这伍子昭在天玄潜伏许久,应当也是与这邪魔有关——就是不知后来他到底有没有成功把那邪魔放出来……
  思及此,洛水原本还在圈圈画画的手顿了顿,手心沁出了冷汗来。
  她只恨自己梦里活得短,问得少,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公子对伍子昭的隐隐敌意,心知这鬼必然是不会告诉她后续的,只能继续咬着唇使劲想:
  后山邪魔本由青言镇守。如今青言活了,放出邪魔来的难度自然大上不少,这最受影响的,自然是伍子昭的行动——按照公子说的,他甚至可能会成为救了青言的那个代价。
  如此,那“代价”一说好像也能对上了:她这般救了青言,反而可能害伍子昭丧命……?
  那她怎么办?劝他放弃?可他那日潮褪发作后又无事,当是又同那边联系上了吧,如此掣肘,岂能轻易抽身?
  洛水越想越害怕,险些抓不住树枝。
  大约是近日受惊吓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又或者白微那场梦中的“教导”太过成功,就在她慌得差点心神失守的刹那,身体竟是不由自主地运起了那个“神魂两分”的法决。
  神魂离体的瞬间,洛水倏然冷静下来。神识看着神魂控体慌乱不已的模样,很自然便想起自己梦中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最后撞得头破血流的情形。
  ——而她给那鬼做了那般多的事,终于知道了自己命定的死因,岂非便是要避免这般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