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是整理好的,全部关于我的经历和资料,后来又补充了一些空白的地方,检查过应该没有遗漏。”
西泽从身后抱住了耶尔,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握住耶尔的手,带着他将那些资料都翻了一遍。
“这些是幼崽时期的,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是在军校的时候……”
耶尔也呆住了,任由雌虫拉着他的手动作。
等等。
他谴责的是雌虫一直骗他,甚至许下承诺又不兑现的事,但依照这份资料的详细程度看来,雌虫显然一直在准备着坦白。
甚至将自己过去的经历全部弄成文档,让他可以随时翻阅……完全没给自己留下几分余地和隐私。
耶尔神色怔怔,清晰地感觉到了胸腔处的震动,一下又一下,似乎在谴责他刚才强硬的话语和行为。
“对不起……对不起,雄主。”
雌虫的呼吸喷洒在耳后,带来一阵温热而潮湿的触感,像是野兽低头用湿漉漉的鼻尖轻蹭着,嗅闻不小心被自己碰坏的玫瑰花瓣。
西泽哑声道,将额头抵在雄虫的肩膀上,察觉到耶尔终于不再想挣脱和离开后才松了口气,几乎有些笨拙地道,“对不起。”
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耶尔谈恋爱,只能采取尽量温顺这种笨方法,非常幸运的是这份常被嫌弃的军雌的寡言笨拙,并没有被雄主讨厌。
他一直以为这样就很好,却在刚才猛然发现,这样的相处方式会让他们的关系禁不起一点波折和考验。
甚至只是一阵风拂过,都会让它变得摇摇欲坠。
真的很复杂……谈恋爱是比领军打仗更难揣摩的东西,无法用数据计算出答案,也无法用经验预判结果。
抓不住也留不下,怎么都把握不准,只能不断尝试着感受和摸索。
那就试着,努力坦白和学习好了,恋爱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为他好,而是双方共同努力的成果。
“雄主?”
西泽继续试探着叫了耶尔一声,得到了一个慢半拍的回应,才小心翼翼道。
“可以把分数加到正吗?不行的话零分也可以……不要负分。”
耶尔好不容易回过神,就听到这一句话,心尖顿时一疼。
要命。
早知道不和雌虫赌气好了,完全生不起气来啊……
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翻看那些资料,将光脑合上了,然后转过头,亲了亲雌虫的眼睛。
“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没有变成负分,一直都是满分,一百二十倍超高分!好嘛,不要伤心了。”
“好。”
西泽红着眼睛应道,听到后面的高分时又笑起来,“谢谢雄主。”
……也不知道在谢些什么,但已经心软得乱七八糟了。
耶尔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哄着他亲了一会,却发现雌虫有些魂不守舍,就连亲吻时都会失神,要被咬一下才会继续动作。
“怎么了?”
他刚想分开看一下怎么回事,就听到雌虫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耶尔愣了一下。
“刚才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继续骗您……我的光脑连接着病房的监控,可以听到声音的那种。”
西泽低垂着眼睫看他,声音有些艰涩,“之前您和加拉赫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包括一年前那件事。”
“啊……知道就知道吧,反正都过去了。”
耶尔静了一瞬,轻描淡写道,又突然意识到这次雌虫居然主动了一把,一时心情大好。
“下次有什么安排可以直接和我说,装监控也不是不可以,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嘛,话说这个是只给你看还是有警卫值班?”
如果是只给雌虫看的话,正好可以用这个逗逗他。
“只给我看。”
被打岔过去,西泽也没有生气,顺着雄虫的话低声回应道,完全不知道雄虫的恶劣心思,只是视线仍然忍不住往下移去。
耶尔的左手腕撑着沙发,露出一小截皓白的肌肤,隐约可见上面凌乱的痕迹,正如他所言,已经愈合了,慢慢也就过去了。
但他真的没办法就这么忽略过去。
那些散落的照片,染血的床单,深可见骨的伤口……全部深深烙印在脑海深处,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
对常年征战的军雌而言,那些伤口本身不可怕,但受伤的虫——叫耶尔啊。
从第一次看见耶尔的时候起,还有那之后相处的每一天中,他都能从雄虫身上汲取到活下去的能量。
温暖的,柔韧的,像是蓬勃生长的野草,不合时宜,孤独又随性地生长着。
虽然察觉到它的根茎受过狂风暴雪,甚至在草叶上留下了不可愈合的伤痕,却没想过它曾经这样绝望,以至于抛弃一切自我了断。
耶尔不太习惯气氛这么沉重,耸了耸肩,故意开了个玩笑,“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奇怪了吧。”
“一开始是不是会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雄虫,太震惊了吧,结果没想到——”
“居然好像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和外星生物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他眯着眼笑,伸手想逗逗这个眼眶通红的雌虫,却没想直接被抓住了手腕。
袖子被唰得一下拉上去,将伤口完全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