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楹忙握紧她的手?:“夏千灯,夏千灯你醒醒……”
  夏千灯的脸庞几近透明,像是要化作一缕青烟而去,可在?闻楹的呼唤声下,她终究缓缓睁开双眼:“嫂嫂……”
  “你先撑住。”闻楹伸手?将她扶起来,“我们这就下山找大夫。”
  夏千灯唇角微勾,她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唇瓣,却是哇地呕出了?一大口血。
  “夏千灯——”闻楹脸上的喜色,顷刻间散去。
  她真是高兴过了?头?,怎么忘了?就算没有魔气?,可那把匕首是实打实地插在?夏千灯心口处,就算她能撑到?山脚下,兵荒马乱中,又去哪儿?找大夫?
  可就算如此,闻楹也绝无可能放弃。
  她就这样搀扶着夏千灯,朝马匹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闻楹冷不丁瞧见,月色下的树林间,伫立着一道人影。
  那人身穿雪袍,一袭长发也是雪白色的,虽相隔太远看不清她的眉眼,但?见她周身衣袍和发丝无风自?动,想来定是得道高人。
  下一刻,她抬起手?,一道白色灵光罩了?过来。
  分不清对方这招是敌是友,闻楹下意识挡在?夏千灯身前。
  那道灵光却透过她的身体,落到?夏千灯的身上。
  插在?她胸口的那柄匕首应声落地,夏千灯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闻楹喜极而泣,泪水从她眼睫间滴落。
  她将夏千灯放在?草地间,让她先好?生歇息,又扭头?看向来人:“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阁下……”
  这时,那人从树影下走出来了?。
  看清她的脸那一刹,闻楹哑然失声:“师——”
  不,她只是和师姐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闻楹明白了?。
  来人便是这一世,已修炼成道的剑圣戚敛。
  并?不是她真正的师姐。
  对方亦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抬起手?,召回了?那颗定波珠。
  她没有说半个字,转身缓步离去。
  闻楹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却忽觉腕间一紧,耳边响起夏千灯略微沙哑的嗓音:“嫂嫂,你在?看什么?”
  闻楹回过头?,面上浮现甜甜一笑:“在?看我的师姐啊。”
  夏千灯原本苍白的脸色,在?这一刻,更是不堪一击地褪去所有血色。
  “不……”她脑海中乱作一团,“她才不是你的师姐,嫂嫂,她不是……”
  忘记了?自?己往日有多不甘心充当那个人的替身,夏千灯走投无路般开口:“嫂嫂,你看一看我,你看着我,我才是你的……”
  “可是,你刚刚就快要死了?呀。”闻楹目光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一个死了?的人,就什么都不是。”
  夏千灯唇瓣动了?动,她意识到?了?,少女是在?生气?。
  “都是我的错,嫂嫂……”夏千灯拉住她的手?,求饶般开口,“我知道,嫂嫂心中只有我,你随便怎么罚我都好?,只是莫要再说这样的气?话……”
  “气?话?”闻楹冷笑着,“若你方才当真死了?,难道我还要为你守寡一辈子不成?就算她不是我的师姐,难道就不许我嫁给旁人……”
  她每说出一个字,夏千灯的脸色就更白了?一分。
  即便是于心不忍,可消停不下去的气?恼,叫闻楹口不择言:“或是用你给的聘礼银钱,养几房男宠爱妾……唔……”
  夏千灯握紧她的手?腕,不想再听?见少女吐出这些?冷冰冰的话,她只好?慌不择路地吻了?过来。
  闻楹仍在?气?头?上,原是要将人推开的,可当她的掌心抵到?夏千灯肩上,听?到?她喉咙里发出的闷哼时,动作不由缓了?下来。
  夏千灯的伤才刚好?。
  唇齿交接时,她口腔中还满是血腥气?。
  闻楹这时才一阵后怕,酸楚从心头?蔓延开,她抬起手?,主动勾住了?夏千灯的脖颈。
  两人一齐倒在?草地间,互相交换着气?息。
  她们安慰着彼此,又从彼此的气?息中汲取力量。
  吻是炙热的,闻楹的脸颊却被泪水打湿成一片冰凉,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千灯的唇从她的唇瓣移到?脸上。
  她的舌尖胡乱□□闻楹脸上的眼泪,像一只忙着讨好?主人的小狗。
  直到?她的眼尾再没有眼泪,夏千灯哑着嗓音开口:“嫂嫂,都是我不好?,随你怎么罚我吧。”
  明知这话是她故意卖惨,闻楹的心终究软了?下来。
  “罚你又有何用,难道你就会长记性不成?”闻楹伸出手?,“你把扳指还回来。”
  这东西,是绝不能放在?她手?上了?。
  夏千灯乖乖交出扳指,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吮|吸着闻楹的体息:“嫂嫂,等一切安定下来过后,我们就成婚吧。”
  .
  尽管经历了?一场浩劫,但?在?定波珠的作用下,入魔之人皆已清醒过来。
  举国哀伤过后,一切皆有条不紊地恢复了?原样。
  这年冬月,老?皇帝在?朝堂上宣称年事已高,决定立公主夏千灯为储君。
  再过半年,旧皇退位,新帝登基。
  这是夏朝建国百年来,第一位女帝,皇后嘛……倒也还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