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轶下了决定。
  都见,迟早要出门。
  她对着春喜微微颔首。春喜前去开门,朝着屋外人回话:都见。徐小姐和郭小姐什么时候来?
  侍女说着:已经在候着。这就去通禀。
  春喜:劳烦。
  春喜回到屋内:小姐,可要换一身衣服?
  见外客,大户人家的女眷大多要收拾整理一下自己,连妆容都要妥帖。只是苏千轶带病之身,如今身穿便服,收拾麻烦。
  苏千轶摆摆手:和我说说我的好友。她只知道徐祖月的父亲是大学士,郭妙华的哥哥是金吾卫指挥使,其余一概不知。
  春喜应声,趁着徐小姐和郭小姐没到,简短讲了讲两人:徐小姐徐祖月,自小跟着先生学习,知书达理。和小姐常常畅谈诗词歌赋,一起作画写字赏花。郭小姐郭妙华,出身武将世家,平日爱蹴鞠骑马。徐小姐和小姐您经常一起观她比赛。
  听起来是可以一起玩乐的好姐妹。
  苏千轶问春喜:我们怎么结识的?
  春喜和自家小姐算一起长大,对此当然知道:早年赏花宴上,聊着聊着认识的。那时徐小姐的父亲、郭小姐的哥哥,包括老爷,几乎差不多时日先后入朝堂。
  当年都是小官,后来各自发达。长辈都在京城,她们三人的结交便顺其自然,延续到如今。
  苏千轶应了一声,以示知情,并吩咐春喜:去倒点茶水,拿些瓜果糕点招待。
  春喜:是。
  没过一会儿,书房外传来脚步声。侍女很快带着前来。这位侍女朝苏千轶一行礼,让出位置给身后人,并无声告退。
  身后的两人露出模样。
  苏千轶起身看向两人打量的同时,两人也同时望着她。
  一女子穿着雅致,一袭鹅黄色的衣裙,如同春日里绽开的花一般。她脸蛋微圆,唇珠微翘,不说话已有三分娇俏,配上担忧关切眼神,任谁都免不了和人搭上话。
  另外一女子衣服简洁,堪称穿了一身劲装。她腰上系着一个皮带,皮带上用珠宝点缀,侧边挂着锦囊和一把精致匕首。她容貌英朗,眉毛颇有巾帼英雄特色,与另一人是全然不同的风格。
  苏千轶光这么一看,马上知道谁是徐祖月,谁是郭妙华。
  两人一进门,随手便把门关上。
  徐祖月皱着眉:千轶,你怎么会撞成这样?妙华之前说给你身边安排点人。你还说春喜跟着学武了,不用不用。
  书房角落放有待客的椅子,郭妙华毫不客气将椅子拖曳到书桌边,拉着徐祖月坐下:京城可没你想的那么安全。你总外出,光春喜一人不够用。
  苏千轶一时没接上话,郭妙华好笑:瞧我。忘了你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指着自己:郭妙华。再指着徐祖月,徐祖月。
  徐祖月话多,几乎没有停歇:御医怎么说?可有说什么时候能够想起事情来?头还疼么?怎么待在书房里,还以为你会待在床上休息。有什么想问的事,尽管问我们。
  一人话多体贴,一人利落关心。
  是真的好友。
  苏千轶依样坐下,慢慢回答起受伤的事:御医说伤问题不大,过些日子迟早能想起来。现在是没什么感觉,总躺着累。
  她表示:我娘说这些天你们总在外跑动,辛苦了。
  春喜回来,敲了敲门,很快进门替三人送上瓜果糕点,并为三人斟茶。
  徐祖月停顿片刻,让春喜倒完茶。当春喜离开去书房门口值守,她才拿起茶杯:不辛苦。内阁什么事都要关心,我去商户那儿走动走动,消息方便传给我爹。
  郭妙华也微点头:金吾卫本就要负责值守城门,这次算他们值守的士兵失察。
  文臣官员大都关注着光禄寺的事,生怕波及大了,影响到他们自身前程。苏千轶受伤这事说小可不小,能直接让人对四皇子以及一些官员下手。
  朝堂上站在太子身后的人不少,这回都有所动作。
  徐祖月知道苏千轶失忆,很多事不知道。不知道容易惹出麻烦:说起来,太子这些日子风头太盛,未必是好事。你和太子的婚事,容易被搁置。你记得你和太子之间的事么?
  苏千轶愣怔。
  她和好友关系属实近了,聊的话那么深:不记得,只知道他们都传,我是未来的太子妃。怎么说?
  三人都是聪明人。郭妙华替徐祖月放轻声音,轻描淡写说了声:踢蹴鞠时,一支队可以凌驾于众人之上,可不能凌驾太多。若是全凭一队踢球,得胜者是谁早早定下,对于真正的观者就失了乐趣,对于下注的人就少了钱财。
  对皇帝而言,臣子会功高震主,太子也会。对于群臣而言,主子一帆风顺,他们会少了从龙之功。
  再者。徐祖月不知道苏千轶记不记得,提醒,开国至今,没有一任太子妃的家中有二品官员。至高五品。
  她们是真的很操心她的安全,操心她的婚事。
  苏千轶扬起唇:没事。刚说完,她想起自己脚踏三条船的事,笑容有些撑不住。不对,有事。事情很大,大到她有点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