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勒顿了一会儿,抿了抿薄唇,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倾诉似的:“我就是突然想到,我和世酉在一起,好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他表情严肃,纪向午也正经起来,思考了一下这话,倒是理解了什么:“你有想过你们以后吗?”
  “以后”这个词,往往跟美好、憧憬的一切挂钩。但是那天世泽阳说的总归是现实里的常态。
  门第、权势、舆论……这些都是阻挡在两人面前的东西。
  世酉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他的家庭实在和普通人不一样,豪门通过联姻巩固利益和合作才是基操。世酉迫于家族压力在未来有个什么未婚妻,也不是小概率事件。
  尚勒撕下头上的发带,缠在骨感锋利的手腕上,喉结动了动:“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以后。”
  感情是会消失的,多少轰轰烈烈地热恋都以失败告终,世酉的所说的喜欢保质期又有多久?
  纪向午头一次见到尚勒露出这样的情绪,看着男生线条凌厉的俊美侧脸,他想,爱情似乎是个甜蜜又可怕的东西。
  他脑海出现了一张素白的脸来,和对方漂亮的短发。
  愣了一下,纪向午也沉默起来。
  两人周身的低气压犹如实质,其他人多看了几眼,猜测道:“这两人游戏段位又掉了?”
  “……”
  *
  搬运工们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往别墅大门里送,肖碧珊在旁边监督着,轻声细语的指导:“这件是老爷最喜欢的西洋摆件,小心些。”
  转过头,她看向身旁的世泽阳,对方脸上残留着些不明显的淤伤,此时因为在公司听到的风声,脸色很差。
  “妈,怎么办!?爸爸要把公司给那个疯子,一旦宣布公众,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肖碧珊表情依然是柔婉的样子,拉着人坐到沙发上,说的话却实在称不上温柔:“他倒是有几分能力,能让你爸爸做到这份上……别担心,他不会这么容易的。”
  肖碧珊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单论她能从世永元的众多情人里脱颖而出,一直留在其身边,还能洗白自己儿子私生子的名声就能看出她的能力来。
  “有些事看着脏,却能做得干净,他之前一心想寻死寻活的,如他所愿多好。”
  她一向觉得世酉和顾杉月是同一类人,有强烈的自毁倾向。开跑车、打人时的疯狂劲她看着都害怕,完完全全是个热衷刺激、艰难压抑自我的狂热分子。
  如果,世酉死在自己的车上……没有人会怀疑。
  肖碧珊仰头看窗外的风景,红唇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之前怎么看,世永元都不会把公司交给世酉,但她高估了世永元对她的情分。
  有的人似乎生来铁石心肠,在利益面前,其他东西都变得渺小起来,尤其世永元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感情在他眼里也是某种可以交换利益的牺牲品,一如当年跟顾家的联姻。
  世泽阳听肖碧珊说了些深深浅浅的话和交代,这才满意了,想到什么,气愤道:“他几次三番打我,之后一定要他好受!”
  肖碧珊叫佣人拿了药盒,给世泽阳上着药,动作轻柔,像往常一样交代:“你多去惹惹他,最好让他像上次一样发疯,能真的杀了人才好,任世家家大业大,也保不住他。”
  想到世酉压制住他时犹如毒蛇般的眸子,他能感觉到对方是真的让想让他死,世泽阳脸白了一下,不过还是听话道:“好、好吧。”
  肖碧珊叹了口气,宠溺道:“你呀,就是胆子太小了。”
  “妈不会让他威胁到你的。”
  *
  世酉回寝室的时候,卫生间的灯亮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有人在洗澡。
  尚勒刚刚冲掉身上的泡沫,闭着眼睛找旁边挂着的毛巾,手掌却落在一片温热的肌肤上,他一顿,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睁开眼睛时,唇边就被人吻了一下。
  尚勒笑了起来:“你耍流氓啊?”
  世酉看着男生沾了水更加出色冷俊的样貌,心跳微急,淋浴器热气氤氲,朦胧了不知是谁的暗沉的视线。
  “只对你耍流氓。”
  有低沉的笑声出现,世酉身上的衣物被温热水流打湿,很快就被一双手褪下。
  浴室太过逼仄,施展不开,两个人从浴室一路“打”到了床边。
  书桌抽屉里的东西被翻了出来,尚勒齿间叼着包装带的边沿,声音不太明晰:“你给我戴?”
  “……”
  世酉闷哼一声,有些喘不过来气似的:“慢、慢一下。”
  尚勒不太想慢一下,看着他的表情,赞赏道:“吻技有提升。”
  今天晚上的尚勒很不一样,明明在做·爱,却像打仗一样,每个力度都落到实处,表情很少,常年锻炼的人和普通人区别极大,一旦不再克制,很容易让场面失控起来,世酉已经算是男生中身体素质比较好的,身上有一层薄薄有力的漂亮肌肉,却有些受不住,身体颤抖得厉害。
  尚勒上半身都是汗珠,间或有几滴会落在世酉冷白的肤肉上,两人滚烫的汗水随即融为一体,分不出谁是谁的。
  他细细吻着对方的唇,心里却想着,这个人以后就不会属于他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再深的感情也终究是敌不过现实,爱人错过的事情常有,哪怕再遗憾,结局也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