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簿安笑了:“还总穿白衣服,这么爱吃,也不怕崩上油点。”
  宣止迅速反省:“我以后不吃了,绝对不吃了。”
  “以后少吃路边摊。”杜簿安强调。
  小骗子脸色确实还差,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他不要杜簿安扶,杜簿安只能紧紧跟在他后面。
  小骗子眼睛又在转,他想甩掉自己,吃了一条街的时候倒没见这么客气。
  “杜簿安,真的谢谢你,真的真的不用送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下午是不是有课。”
  有课。
  张仰青一小时前发来悲报,他时运不济,老师点名,已经被记了。
  杜簿安叹了口气:“没课。a大和x大不远,只是顺路,不麻烦。”他顿了顿,“还是你想和我回a大?”
  宣止眼睛亮了亮,片刻又恢复黯淡。
  回a大,这也太假了。
  宣止偏过脑袋,只给杜簿安留下小半张侧脸,那杜簿安就专注地盯着他这小半张脸:“a大,还是x大?”
  宣止五官都拧在一起,挣扎地显而易见,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x大吧。你送我到校门口就好了,我自己走。”
  他猛然回头,杜簿安的脸看上去又显得有些阴沉,原来不在晚上,杜簿安的眼睛也会这么黑。
  宣止和上次一样怕:“怎、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杜簿安?”
  宣止踮起脚去摸杜簿安的额头,他自己双手冰凉,手下自然滚烫一片:“你是不是发烧了杜簿安?”
  “没发烧。”杜簿安攥住乱动的手指,圈进掌心,这次他们真的牵上了手,他牵着宣止走到街上打车,对司机师傅说:“a大停一下,然后去x大。”
  上车后,杜簿安还牵着他,司机从后视镜频频偷窥,两个男生就这么牵着上来,话也不说,冷着脸的那个看着态度不好,牵得倒是紧。
  “杜簿安?你是不是生气了?”宣止小心试探。
  “没有。”宣止的手心有了点温度,杜簿安放开他,把药袋递过去,“这盒饭后吃,一次三片,一日三次。这盒一日两次,一次一片。”
  他再度叮嘱:“以后少吃点,吃饱了不要硬撑,不要吃不干净的东西。”
  这话有点耳熟,几个小时前,宣止也是这么管教流浪幼崽的。他腾得红了脸,胡乱点头:“知道了。”
  车在a大停下,杜簿安下车前估摸着预支了车费,临走前,他单手拉开车门,别有深意地看着宣止,似乎在等着宣止和他一起下来。
  宣止避开杜簿安仿若实质的目光,他惦记着还钱和幼崽照片:“记得联系我。”
  “好。”杜簿安反手关门下车。
  司机把车停在了a大的东门,这是正门,车道宽敞,起步很快。宣止张口想让师傅找个地方停一下,他要下车。然而后视镜里,杜簿安立在校门前,他还没走,目光灼灼看着宣止的车。
  宣止反身跪坐,直到杜簿安凝成一个小小的点,再看周围景色,从未出过远门的小猫快要不认识了。
  “师傅,师傅。”他拍打副驾,“就停这儿吧师傅。”
  前面就是红绿灯,不方便停车,师傅出言开导这对儿难舍难分的小情侣别再折腾:“男朋友?你大爷我也不是那封建的人。是不是刚在一起?腻歪着呢?你俩离得又不远,赶明儿还能再见,这不拐个弯再走两条街就到了,车钱都付了,就别走回头路啦。”
  宣止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也不懂这人类在说什么,他瞪着猫眼,固执道:“停车,我不去x大。”
  “这儿不能停,要不等过了灯我给你靠个边。”
  “就这儿!不能再往前了!”
  出租路边悻悻停下,宣止火急火燎蹦下去,幸而及时叫停,未走太远,宣止摸着自己稀薄的方向感估摸着自己还能拐回去。
  他拖着酸软的腿越走越远,越远越偏。
  腹中还在翻滚,宣止寻了个角落变回猫形,没走两步,人形时怎么也吐不出的东西哇一声全吐出来了。
  猫的肠胃要比人的脆弱,处理不适的方法也更为简单直接——吐。
  人的肠胃增加了耐受性,遇到难啃的骨头总是想先尝试消化一下,确认实在解决不了才会将异物排出体内。
  宣止由人变猫,吐得神清气爽。
  它积食太多,身体里的东西一次排不干净,吐过一波,此时处于一个又虚又爽的状态。
  再吐几次估计就没事了。小猫乐观地想。
  四条猫腿左拐右撞,周边几条街让它溜了个遍,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看到了a大的校门。
  它趴在校门前的石碑上,长尾巴对石头进行泄愤摔打。
  这里是小南门,小猫在a大周围完整地绕了个圈。
  天色已晚,比起去寻伯医生看病借手机,更为重要的是还在挨饿的幼崽。宣止和它们约定好了晚上见。
  幼崽有没有饿到?
  没有。
  宣止身体还未恢复,跑不快。草坪前已经围了群学生。路灯已经亮起,宣止能够看清每个学生的脸。
  杜簿安竟然也在,但喂食的不是他。路过的学生发现了幼崽,从早到晚,喂了好几波,箱子里的奶盒空了一大半。
  宣止忧心忡忡,有它前车之鉴,它养的幼崽断不能重蹈覆辙。
  小东西们肚子比它上午离开前还要大,好在求生本能还是抑制住了它们的食欲,现在它们拒绝进食,在学生的脚下乱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