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叹道:“爸,我也希望能像你一样,有理想,有信念,有可以让我为它牺牲为它奋斗的目标。我有学习的能力,我希望它能在应有的领域发挥它的作用,我想要我的人生有价值。而不是你们觉得我该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你和妈妈也想让我做一个有用的人,家规上还写着要‘不枉一生,无愧于心’,你在大学里传道授业,妈妈的商业规划里总是会为儿童公益事业留出来一块,我也想试试看,我到底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郁治书哑口无言,他还没想过自己的儿子心思已经这么多。
  这是郁月城应该思考的东西,就像他曾经年少时,也是有了目标,有决定要走的路,才努力奋进,十来岁就独自出国,留学深造。
  也许是因为郁月城一直成长在他们的身边,又天赋好,周围都是学术圈子里的同行们和有交情的教授们从小教他,经常给他反馈出郁月城的学习情况和合适的方向,郁治书才忘了,自己的儿子该有自己想追求的目标。
  这一刻来得让人措手不及,他无意识的时候,郁月城就已经长大,拥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拥有自己脱离开家庭建议沉着的思考。
  手机那头的孩子还在等他发话,郁治书好半天才说:“······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挂了电话。
  郁月城在这头听着挂掉电话后的滴滴声,放在桌子上响了好一会儿,然后自动断掉。
  “月城打小就有分寸,你还是放心吧。”
  安靖看着自己丈夫打完电话,火气没消,眉头还皱起来,对自己的宝贝,她倒是比郁治书要放心得多。
  郁治书摇摇头:“我不是怕月城去了十二中就偷懒不学了,他的能力我知道,我是怕他学坏。月城从小就是很乖的孩子,虽然聪明,同一辈里,没一个比得上他,但是他从来也没去过那些环境,那十二中里面的学生,都是连家长都管教不了的,打架斗殴,什么都干得出来。月城去了,以他的身体条件,受欺负是不会,但也会受刺激,多少孩子就毁在这上面。”
  他格外担忧道:“他那么聪明,要是学坏了,这一辈子可就都毁了。”
  安靖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你歇会儿,别转了。他是我们的宝贝,我们得对他有信心。”
  郁治书皱眉道:“你说方家那个孩子,这些年也没什么消息,小时候都是当干儿子看的,你跟他妈的关系,还定过亲,这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报平安的电话都没有,说走人就走得了无音讯,都没上门来作个别。现在他没了爹妈,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混在十二中,月城这孩子还就认准他,要是非跟着他胡闹,怎么办?”
  “那我这个月底去看看他吧,刚好陈教授也要跟他见面,一起吃个饭。”
  安靖拍拍丈夫的手背:“小燃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心肠好,不会走歪路的。这么多年没见,刚好也能再去看看他,他长得和茵茵很像,我也想他了。”
  郁治书:“你是心软,看孩子可怜你就心软。”
  “我儿子眼光随我,我没看错人,他也不会错的。”安靖笑着宽慰他:“我帮你去考察考察。”
  郁治书知道这些年每到方渡燃的母亲廖茵茵的忌日,自己老婆都会为多年的好友去寺庙里祈福上香,烧点纸钱,为逝去的人在另一个时空求个平安。
  他们不沉迷于封建迷信,只是人总有七情六欲,是安靖早把廖茵茵看作了自己的亲姐妹一样,当年离世突然,消沉了大半年,还要面对郁月城这个小子时时刻刻当面询问,后来说破了,年年都会怀着虔诚的心意去寄托哀思,就连郁月城也会跟着去。
  说是课业之外有时间才去的,实际上郁月城也跟着安靖一起每年都没落下过。
  安靖在宽慰他,他自己回想反倒也有些歉意,牵住老婆的手。
  ·
  郁月城对出国念书还在考虑阶段,现在他还要考虑到方渡燃,刚才对父亲坦白的想法也都是实话。
  如果在国内的大学也可以有充分的学习空间和机会,他并不热衷一定要出国求学,主要还是自己的方向,他还没想好,未来要从事什么。
  试错也可以,试错也需要选项,现在他的选项列表呈现空白状态。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弹出微信消息。
  他点开来看,是打电话之前就发给林镜遥的消息有了回复。
  林镜遥-你说的状态很少见,正常情况下,alpha只要打过抑制剂,就不应该出现体温升高的问题,甚至有些alpha,还会在注射的前期体温偏低。抑制剂,你听名字就知道了,高活性的腺体分泌被抑制,易感期的冲动会消失,血液循环也恢复正常,不会再有性-冲动,生理上生殖-器官也会不再一直膨胀,这些你是alpha,应该都知道啊。
  -不过alpha在没打抑制剂的时候,体温会高上一点,偏差不超过一度,完全在正常范围内,可以忽略不计。你是不是搞错了,他是没打抑制剂吧。
  郁月城犹豫片刻,还是确定道-我没记错,他有易感期易怒的征兆,脾气变得暴躁,那时候体温是比平时要高一点,但是打过抑制剂之后,他的言行举止恢复正常,体温却仍然维持在之前的状态。没超过普遍大范围的正常值,可超过了他自己的正常值,并且一直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