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咪咪进去瞧过,全都是灰溜溜,蔫了吧唧的,都一副被收拾惨了的模样。
  萧府守卫森严,他进不来,只能托人送封信。
  信中内容言简意赅归纳为两点。
  安否?
  何时能出府?
  晚上,萧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了很多事。
  想这个世界。
  想与这个世界发生思想碰撞的自己。
  想这一路走来的遭遇。
  想到原身那封没来得及寄出的信——“原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西南……
  西南有什么?
  他翻了个身,不知怎地,脑海里冒出一道身影。
  乌发,朱唇,红色发带,玛瑙耳饰。
  几乎融入夜色的眉眼。
  还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两张不同时期的脸重合在一起,除了变得成熟了些外,好似什么都没变,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千钧一发之际奇迹般地出现,然后将他揽入怀。
  萧洄几乎是无意识地抚上脸,没由来地冒出个想法:他是不是不记得了?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窗户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落在地上还有一阵响声。
  应该是石头之类的。
  萧洄没理,窗户又被砸了一下,且越来越频繁,大有一副你不理我我就不停砸下去的感觉。
  萧洄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
  “谁啊?”
  片刻后,窗外的人说了一个字。
  “我。”
  屋内留了两盏灯,床头床尾各一盏。
  萧洄穿鞋下床,走去把窗户打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来人。
  “二哥?”
  萧珩似是刚办完事回来,飞鱼服都没脱,眉眼间沾着些寒露。
  同这夜色一般,凉凉的。
  萧洄打量他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这么晚了,你刚回家啊?”
  萧珩二话没说扔给他一个瓷白色的瓶子。
  “这是啥?”萧洄打开嗅了嗅,香香的。
  对于他小狗一样的动作,萧珩眉毛跳了跳,环胸道:“你不是挨打了?”
  男人下巴一努:“涂这个,好得快。”
  萧洄立刻:“呜呜,哥你人真好。”
  以前一定没少挨打吧!
  “……”萧珩受不了了,扭头就走。
  看背影似是被无语得不轻。
  偏偏萧洄还一副我大为感动的表情在后面喊:“谢谢二哥!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别太累着自己!”
  “二哥”差点没平地一道摔。
  /
  翌日一大早,灵彦跑了趟济世堂,趁着人不多,抓了一大把药。
  回来的时候萧洄刚起。
  “公子,我把药都买回来了,哪个好用咱用哪个!”
  萧洄穿好学子服,从枕头底下摸出东西,摆手道:“不用你那些,用这个。”
  “啊?”
  灵彦抱着瓶瓶罐罐发呆,茫然道:“您这是啥药,好用吗。”
  “不知道,二哥给的。”萧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别磨叽了,快来上药。”
  “哦哦!”
  既然是二少爷送的,那一定非常好用。灵彦立马丢掉怀里一大坨,屁颠屁颠地挪过去给他家公子上药。
  “好药就是好药,就连味道都特别。”灵彦鼻翼动了动:“好香啊,跟香膏似的。”
  萧洄点头表示赞同。
  一旁当隐形人的季风听见动静望过来,随即惊讶道:“宿香软玉膏?公子,您从哪得来的?”
  宿香软玉膏,圣手刘的独家秘药。专治见血后的皮肉伤,最快两个疗程药到病除,江湖无人不晓。
  最关键是不留疤,而且很难求得。
  “之前我有个道上的兄弟花千金就想求得一瓶,圣手刘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拒绝了。”
  圣手刘,人如其名,其医术之高超,在江湖上的名气非常响亮。
  同时此人脾气也很怪,求他出诊的流程麻烦得很。
  萧洄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愣了一下:“我二哥还有这门路呢?”
  当个官还能跟江湖人有联系?
  有这条件还不好好利用?
  关系户走哪都吃香。
  萧洄严肃道:“以后咱要是出去闯荡江湖,记得报我二哥名字。”
  ……
  萧洄被关了三天,萧怀民也只给他请了三天假。
  今天必须得去扶摇宫。
  上马车前,瞥见偏门门口也停了一辆车,有些眼熟。
  他拍了拍放轿蹬的小厮,问:“那是谁的车?”
  小厮看了一眼,诚惶诚恐道:“是、是萧大人的车。”
  萧珩被分出去后,萧府无人再敢喊他二少爷。
  二哥?
  怪了,今日怎么不骑马了。
  萧洄果断放弃自己又大又宽敞的白马香车,在小厮们惊恐地眼神中朝偏门走去。
  “你们回去吧,我去坐我二哥的车。”
  偏门外的马车外观再寻常不过了,由两匹黑马拉着,毛色光滑得发亮,黑马旁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男子,正背对着这边在吩咐几个锦衣卫。
  萧洄喊他:“嘿!”
  黑衣男子转过身来,对方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左额一直延伸到鼻梁,原本清隽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长清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而后迅速低头戴上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