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证明,学子们可直接赴京都赶考。此次考试称之为科考。
  通过此次考试的学子统一称为进士,不分排名地送往金銮殿,由皇帝亲自考验,并且选出状元、榜眼、探花。剩余的人,再交由内阁商量出名次。此次考试称之为题名。
  当年科考,萧怀民是主考官。
  那年进士若干,全都可以说是他的学生。
  萧洄和晏南机一个是萧怀民的亲儿子,一个是萧怀民的关门弟子,全都关系匪浅。穆同泽看着他们,眼神嘲讽:“我这么做可不全然是为了我们刑部哟。”
  “而且,这个案子,您的恩师未必不会同意我们。”
  “多谢大人如此替恩师着想,但是不必了。”晏南机说:“刑部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若不行,我大理寺不介意帮个小忙。”
  说完,他转身拉着萧洄离去。刑部官员伸手欲拦,晏南机一眼望过去。
  平静的眼里冰凉一片。
  他就这样拉着人大摇大摆地从刑部衙门出去了。
  门口。
  萧洄还在想刚才的事,没看路,差点被台阶绊了一下。
  晏南机眼疾手快地扶着他。
  “小心。”
  对方右手虚揽在他腰上,半环抱着他。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摔进了晏南机怀里。
  事实上也快了。
  萧洄刚想不自在地扭一下腰,落在他腰上的那只手便已经离开了。
  他尴尬地想摸鼻子,却发现左手还被人捏着。
  萧洄正想开口:“手——”
  晏南机一把将他左手拿到眼前仔细看着,目光一寸寸游离。
  从指尖到手腕,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伤好了?”
  晏南机放下他的手,问他:“刚刚想说什么?”
  萧洄这下能摸鼻子了:“没什么。”
  想了想还是很在意刚才的事,萧洄跟着人往外走,道:“他们真的要那样呈上去?”
  晏南机瞥他一眼:“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了,你当如何?”
  “……应当不能如何吧。”萧洄偏头,不去看他。
  “他们都是大官,我一介白衣,连科考都不曾参加过的人,能如何。”
  语气并没有如何失落,因为是在阐述事实。事实就是如此,即使背景再大,没有权力也很难办事。
  他本是无心之语,却被对方当了真。晏南机眼神平静,“又如何,不就是官儿?考一个便是。”
  “……”
  你说这话你舅舅知道吗?
  沈今暃和梁笑晓从大牢出来时,萧洄他们还在官署。
  左右没等到人,两人跟灵彦打了个招呼先走了。
  白马香车太过高调,不好直接停在刑部大牢门口,也不好停在刑部衙门门口。
  现在正停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内。
  进了巷子,萧洄才想起来没看到这人的马车。
  于是礼貌询问:“要送你吗?”
  从刚才起,他就没再看过他,晏南机一眼瞧过去时,看到的要么是发顶,要么是少年精致的侧颜。
  他无奈摇头。
  “有事西川哥,无事晏大哥。这会儿没人了,竟是连一句称呼都不愿给我了吗?”
  萧洄没想到他在意这事儿,愣了愣,说:“我没这个意思。”
  就,平常时候,喊不出口,而已。
  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他当时是怎么喊出口的。
  晏南机:“那是什么意思。”
  萧洄盯着他,就你不愿意上车的意思呗。他偏头笑了下,觉得这人跟个小孩似的,还闹脾气。
  ban  他妥协。
  “好吧,我的问题。”
  他道:“刑部离长公主府很远的,让我送你吧……西,晏大哥。”
  想了想,他还是没好意思叫出那个称呼。
  特别是当着他两位书童的面。
  他看过去,灵彦和季风里面默契地一边将头偏向一边。
  萧洄已经爬上车了,弯腰站在车阶上往下望。
  从这个高度,他刚好能跟人平视。
  他把折扇换到左手,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弯着眼睛看着他。
  在邀请他上车。
  晏南机走近一步,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抬眼看他。
  晏南机伸出手,两只手将要碰上——他推开了他的手。
  “边儿去。”他自己上来了。
  萧洄哈哈一笑,开门进去了。
  离他们十步远并且着力于装瞎的灵彦掐了一把季风。
  季风:“干嘛?”
  灵彦眼巴巴:“晏大人私底下好可爱。”
  季风:?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季风驾着车。
  出了小巷,便是各个官署衙门。街道宽敞而安静。此刻距离下值还有些时辰,也没什么百姓会路过。刑部的官署在最里面,同来时一样,白马香车大咧咧行驶在路上。
  整条街只剩下马蹄声和车轮碾在石板上的声音。
  官署前站着的侍卫频频侧目。
  大理寺门前,卫影牵着一匹黑马,正踮着脚朝里望着。
  白马香车从他面前驶过。
  灵彦正撑着下巴发呆,忽然扭头:“刚才那个人,我好像见过。”
  季风目不斜视:“你见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