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以为事不关己,就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着看戏。谁想这个时候,玉竹僵着脖子,喊道: “陛下,平日里能出入里间的不知我们几人,林仙长也能进出,为何不连她一起罚”
  林鹤: “……”
  飞来横祸。
  屋里只林鹤一人坐着,这一下又成了众矢之的,立刻站起身,迎着晏浮生投来的目光,林鹤从容道: “的确,我也应该一起被罚。”
  五十大板对林鹤而言不算什么,她恢复得快,躺半天就好了。
  “好,你和她们一起受罚。”晏浮生显然还在气头上,没有半点要偏袒林鹤的意思。
  明明昨天夜里,林鹤才为她卖了力气,虽然用是的手,但两只手都酸了。
  女帝陛下翻脸不认人,唉,也不是头一回了。
  林鹤无奈笑了笑,委屈地跪下去,便听到宫女里有人偷着笑,晏浮生一眼瞥过去,她们立刻噤若寒蝉。
  晏浮生声音平静,轻描淡写的语气很容易让人忽视其杀伤力,她说: “还有什么意见”
  玉竹硬着头皮说: “林仙长的体质和我们不一样,怎么能罚一样的板子我们挨五十板可是要丢了半条命,对林仙长而言不过是挠痒痒,这能一样吗”
  她这话竟得到了好几个人的认同——
  “就是,这哪能一样呢”
  “林仙长本就是嫌疑最大的,除了她,还有谁想着法子向陛下您邀宠”
  “为了她连累着我们,这实在忒不公平。”
  林鹤一听就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张太后的人,长着一张张白净好看的脸,怎么说话水平这么差都不带脑子的。
  什么叫做,除了她,还有谁会向陛下邀宠
  晏浮生光是站在这里,顶着一张仙人下凡的脸,就足以世人倾倒了。天底下想着得到她青睐的人岂会少
  林鹤腹诽一番,看晏浮生并不下结论,由着这群宫女吵来吵去,她突然意识到——哦,女帝陛下这是在拖延时间。
  果然,闹这么大的阵仗,很快就把凌霄殿里那位主子吸引过来了。
  张雪云身后跟了浩浩汤汤的队伍,就连进寒香殿都是脚不沾地,坐在轿子上被抬进来的。
  她挽着牡丹仙髻,额顶上插着红玉梳篦,两鬓步摇如瀑布垂落,金碧辉煌,身上穿着一件金黄色褙子,挽着绛色披帛,里面是一件绿鸳鸯抹胸,因天气炎热,她穿得单薄,胸前大片风光令人流连忘返。
  林鹤忍不住看了下晏浮生,虽为母女,但晏浮生身子羸弱,胸目测下来似乎只有这位美妇人的一半,转念又想着张太后前一年刚产子,没隔多久肚里又怀上了一位,如今肚子越发显形,也难怪这大片风光让人震惊。
  她又联想到了以前跟沈碧云出去游玩时,在草原上见过的奶牛,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余光里意识到有人在看她,林鹤抬起眸,果然迎上了晏浮生的目光,看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仿佛猜到了林鹤在想什么。林鹤只好低着头看着地面,一副乖巧模样。
  等轿子落了地,晏浮生才整顿衣裳,下跪行礼, “孩儿给太后请安。”
  张太后懒散地靠在轿背,把弄着新得的指甲,也不看晏浮生一眼,只由她跪着。
  晏浮生是她的孩儿,她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她的性命都是张太后给的。在张雪云眼里,晏浮生就应该跪着匍匐在她脚下,对她感恩戴德,歌颂她的丰功伟绩。
  晏浮生下跪之后,其余人也纷纷向太后下跪磕头,道一声“太后万福金安。”
  林鹤朝她磕头,却不出声,眼神里没有半点生气。
  时间一寸寸地流逝,张太后并没有开口,屋里鸦雀无声,这实在考验跪着的人的耐心和定力。
  林鹤倒是不介意跪久一些,她本来就跪得懒散,腰酸了稍微调整一下姿势,不像晏浮生那么标标正正,到底是能当上女帝的材料,一丝不茍,太沉得住气了。
  屋里越是安静,下面的人越紧张。有些宫女额上直冒冷汗,悄悄地拿余光窥看张太后的脸色。
  晏浮生没有,她一动不动,像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连呼吸间的气息都没有让人探出来。
  考验似乎结束了,张太后摆了下手,笑着说: “继续,哀家倒是看看——陛下要如何收拾屋里的人。”
  晏浮生抬起头,淡淡道: “谨遵太后的话,孩儿这寝殿里下人太没规矩,扰了孩儿入寝,孩儿打算罚她们一些板子,以示告诫。”
  张太后一只手扶着腮,风情万种地笑着说: “哀家不懂了,这惊扰陛下入寝之人,难不成是……你‘心尖上的人’”
  林鹤: “。”
  晏浮生垂着眸道: “孩儿不知,也无从查起,望太后能为孩儿定夺。”
  “真是废物,”张太后嘴上骂着,脸上却笑着, “这屋里谁痴心妄想要爬你的床,你心里还没数”
  晏浮生道: “孩儿寝殿中几位宫女都是太后您赏赐的,她们自然不会害我,林鹤是沈家的人,沈家的人品一直以来都是天下人信服的,孩儿不敢下定论。”
  张太后道: “沈家你怎么还提沈家沈家谋逆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沈煜锋叛臣贼子,他如何能为林鹤的人品作证”
  “太后所言极是,若沈将军谋逆,林鹤定然是知情者,罪当同诛,可若沈将军是清白的,那寒香殿的事情,林鹤应该也是清白的。”晏浮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