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无语,准备走的时候又被陆廷深拽住了。
  “又怎么了。”昭昭不耐烦地皱眉看着他。
  “温言是故意的。”
  “什么?”昭昭一下子没听懂。
  “她故意在谢归评论底下留言让你看见然后生气的。”陆廷深说。
  昭昭想起来了,是那则:北鹤陇吗?我刚好在附近,一起吃饭啊。
  “我也是上次听她说漏了嘴才知道原来她偷偷加了你,还故意摆拍一些看起来很暧昧的照片发出来给你看。不过这事谢归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温言这么干,可能真要发飙了,你知道他以前在英国的时候多疯吗?也就现在有了你,他有顾忌了。”
  “而且她一发那条评论谢归就把她删了,之前没删是因为咱谢少根本不稀得搭理她了你知道吧,谁知道她又在这搞事。”陆廷深又说。
  昭昭眼睛低了低,她点了下头,“谢谢你,陆廷深,我知道了。”
  “所以你就原谅他了呗,我知道谢归这回惹你惹得够呛,但你知道他因为这事付出多大的代价不?哎我不方便多说,他要知道我和你说这些得打死我。”
  昭昭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轻抬了抬唇角,“你和谢归,我没想到你们之间原来真的感情这么好。”
  陆廷深听完愣了下,而后靠着墙笑起来,他笑了很久才停下来看着她说:“姐姐,你这就不懂了,穷人才讲感情,我们都是资源置换。你知道我帮他一次,谢归会给我家带来多少的利益吗?”
  这下是昭昭愣住,她始终离他的那个世界太远了。
  她忽然想起谢归很久以前说的那句话,他说,让她离他身边的那些人远一些,她有很多事情不懂,他们如果无法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卑贱的蝼蚁,所以,离他们远一点。
  那谢归呢。
  他们从他那得到什么了吗?
  他也会偶尔被认为,是一个卑贱的蝼蚁吗?
  ……
  一路无言。
  主要是谢归想要说什么,又怕落了下风在昭昭面前抬不起头,所以干脆不说话,一路像是受了很大的伤似的倚在昭昭的肩膀上。
  昭昭推他,他就“斯哈斯哈”的,“好疼。”
  这招对昭昭无敌,因为她就算不确定他是真疼还是假装,都不忍心再动他了。
  然后谢归便喜滋滋靠在昭昭肩膀上,和盯着后视镜的裴仅对视,嘴角微扬,挑衅看着裴仅。
  裴仅面无表情地在中控屏上点了几下,一首歌播放出来。
  《不配》。
  谢归:……玩这么脏是吧孙子,行,你等着。
  几分钟后,昭昭感觉自己肩上的人越来越沉,她试探着动了下肩膀,人都没动,她又出声:“谢归?谢归?你睡着了吗?”
  她猛地坐直,费劲掰了下谢归的脸,发现他双眼紧闭着,怎么都不醒。
  “裴仅,你能不能开快点,他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已经昏迷了!”她焦急地对裴仅说。
  “没事,他就是睡着了。”裴仅保持着匀速。
  “不是,他以前真的过敏休克过,很严重的,超速罚单我来付,你再开快点!”
  裴仅看了眼后视镜,声音平淡,“不是罚单的问题,我刚才看了,他的过敏没那么严重。”
  “你是医生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昭昭声音高了起来,“万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和他的家人交代!”
  裴仅喉结艰涩地滚了下,用力咬了下牙齿,然后无声地把速度提了上去。
  “休克”的谢归嘴角悄无声息地抬了抬。
  他三岁时就会用这些招数在那个大家庭里争宠了,还想和他斗?
  这一晚被扰乱激怒的心绪缓缓平静下来,谢归靠在昭昭的肩膀上,真正地进入了睡眠。
  睁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谢归醒来看了眼手上的吊针痕迹,把上面的胶带撕掉,然后侧身支着胳膊,安心看向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昭昭。
  他抬手,将她垂在脸颊的刘海拨到耳后,用手指轻柔地勾勒过她的眉眼。
  和她认识了这么久,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变,或者说,所有人都慢慢在时间中暴露了本性,变得功利精明、张牙舞爪。
  只有昭昭,她像一本永恒的书。
  清清楚楚,稳固坦荡。
  昭昭被他的动作碰醒,缓缓睁开眼睛,迷瞪瞪坐起来,“你醒了?我去叫医生看看。”
  “不要。”谢归拉住她,“不用,我没事了。”
  昭昭搓了搓眼睛,又仔细看向他,“嗯,疹子和浮肿都退了,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了,但以防万一,医生说药还是要再吃两天,还有,以后再也不能碰过敏源了。”
  谢归微微笑着,点头,“嗯,都听你的。”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她说着要起身,谢归坐直起来。
  “我们和好吧。”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的喑哑,“我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我以后什么都不瞒你,我把公司财务报表给你看,不和任何女人喝酒,和好吧,好么。”
  昭昭顿了下,没有回答,“以后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这样对不起你的家人和朋友。”
  “我的家人?他们没人在乎我,”谢归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又露出那种吊儿郎当又刻意扮可怜的表情,“你看我都快死了,也没人过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