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谢归的头像很像。
  生日后谢归没再找她,也没像以前一样故意地发一些朋友圈引她找他,他安静得像是从这个世界悄然消失了一样。
  谢归没有找她,陆廷深也没有,但陆廷深的朋友圈是持续更新的。
  他每天依旧香槟、美人、摩托车,以及一些不知所云的文艺钓鱼话。
  在所有的照片里,都没有谢归的身影。
  吃完晚饭,昭昭回了趟家,将早就打包好的、谢归从前送她的礼物一股脑装进了包装袋里,犹豫良久,她给谢归发过去消息:
  [我把以前你送我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是给你寄过去,还是你自己来拿?]
  消息发出去后,昭昭想了下,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只是不太喜欢欠着点什么。这些东西我平时也不太用,放在我这也挺浪费的。另外,月亮吊坠我留下了,折合一下也差不多。]
  话一发出去,昭昭就看到对话框上头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半天后消息都没有发过来。
  对话框恢复静止。
  昭昭又发了一条过去:
  [不说话那我寄过去了?你这两天在家的吧。还挺贵的,你能本人签收吗?]
  几乎是没有什么间隔,谢归的消息发了过来:
  [扔了吧]
  她其实能猜到谢归的反应,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她不想最后闹成这个样子的,可她就是敏感、自卑、耿耿于怀,无法坦荡地留下一个人曾经对她的好。
  思索许久,昭昭拎着袋子出了门。
  到谢归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钟,她用谢归给她的卡开了门,心里想着,这是最后一次用这张卡了,临走的时候,要留下的。
  谢归家里没有开灯,一进门黑漆漆的,昭昭开了门口的玄关灯,昏黄的光小范围地照着深褐色的地毯,旁边歪七扭八放着谢归的鞋子,昭昭很习惯性地帮他收好放进了鞋柜。
  她把东西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又将门禁卡放在旁边。
  做完这些后,她回身环顾了一下谢归的家。
  灯没开,窗帘紧闭着,只有很少的月光透过狭窄的缝隙照进来,茶几上的玻璃反射,模糊地投在墙上。
  昭昭记得她第一次和谢归回他的家,当时交往没多久,谢归说带她上楼看电影,昭昭想着,唷,这么蹩脚的借口。
  可没想到谢归真就带她看了一晚上的电影,《真爱至上》,结局所有人在机场拥抱happy ending的时候,谢归关了投影说要送她回家时,昭昭觉得穿了一套内衣过来的自己像个实心2b。
  想到这里昭昭有些想笑,也就顺从本能笑了出来。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低的男声:“疯了吗?”
  昭昭吓了一跳,猛地向后撤了半步,惊恐地瞪向黑暗里声音的来源处。
  谢归的声音懒懒地从她侧后方的沙发上传来,“跑到别人家关着灯傻笑啊。”
  昭昭才反应过来是谢归的声音,她抚着胸口,“你在家怎么不开灯?还以为你没在家呢。”
  “私闯民宅啊。”
  “我和你打过招呼的——额,算是打过吧。不过门禁卡我放在这里了,以后……”
  昭昭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虽然仍旧是在黑暗的环境里,她看不清谢归是以什么样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又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看着她。
  但随着声音的响起,客厅里的酒气慢慢明显,一种沉重的、悲伤的气息好像缓慢从黑暗中蔓延开来,他声音的余韵在这片黑暗中显得十分无力和悲凉。
  她咬了咬嘴唇,转身,“那我走啦,东西我放在这里了,你想扔就自己扔吧。”
  没有人回答。
  昭昭向着门口走了两步,沙发上传来轻微的一道窸窣声,但没有后续,也没有跟来的脚步声。
  电梯层数渐渐接近,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的瞬间,昭昭折身走了回去。
  她熟练地从她以前准备的药箱里找出醒酒的东西,拿到了厨房。
  好聚好散吧,她想。
  就算是个陌生人,她这种多管闲事的性格也不能置之不理的。
  这肯定不是他的第一顿酒,但一定是这几天来的第一次醒酒汤,喝完就两清了,她就什么都不管了。
  不管有多么想管,都不再管了。
  醒酒汤在炉子上炖着,昭昭对着跳动的火焰发呆。
  人之所以纠结,是因为还有得选。
  可这世界不是一个双选项,不是非裴仅就是谢归的。
  她终于明白,不是谁配得配不上谁的事,而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来就是一条一条有头有尾的线段,没有那么多永恒啊、永远啊、一辈子啊这种东西。
  他们只能陪伴彼此走过一段的路,有人来,有人离开,有人留下,有人再也不会回来。
  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开心的,这就够了。
  但也就只能这样了。
  裴仅和谢归,以及她,他们都有各自要走的路。
  汤水煮沸发出“噗噗”的声音,昭昭才从思绪中走回,熄火,舀了一碗汤端到了客厅沙发旁。
  “你自己能喝吗?”她蹲在沙发边。
  她开了一盏暖白色的落地灯,谢归半躺在沙发上看着她,漆黑的、水涔涔的眼睛里映照着她的模糊的影子。